克制地压住情绪,言简意赅地沉声回应:“非也,某乃阒关?前的人,来云都寻亲。”
他垂着眼睑没有看她?,犹恐眼中的贪婪露出?,将她?惊吓了。
“哦。”立在门口女人了然颔首,语气?不似往日对他那般冷漠,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态,好心提醒道?:“前几年云都战乱,此地的人几乎都往外去了,公子恐怕要寻些时日了。”
“嗯,多谢。”顾蕴光点?头,错过她?往一旁已塌陷一半墙的院子走去。
摇摇欲坠的破烂门被阖上。
师知苧收回目光,脸上神情淡下,继续往外行去。
而门内的顾蕴光身子靠在门上,呼吸压抑又急促,仰头凝望天?边的漂浮的鳞云喉结轻滚,另一只修长?完好的手取下脸上的面具。
倜傥出?尘的俊美脸庞上浮着潮红,殷红的薄唇微微上翘,似在含笑欢愉。
破烂狭小的院子似都压不下浑身的气?度。
第 73 章
师知苧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了, 虽没有看见她的脸,但那含笑的语气,他却?好似看见她在对?他笑。
他抬手按在胸口, 终于感受到自己如今还活着。
云都的街道虽不如京都繁荣, 也不似南州热闹, 但比之前已经多了不少, 一眼望过?去隐有热闹之意。
街道角落支着写书信的摊子,师知苧没有笔墨便花钱借用, 先给远在长白山的沈长生写了一封书?信, 解释走得?急促的缘由, 又给沉商和师府分别写了一封信送出去。
做完这?些后, 她又辗转在周围买日后生活所需。
她正蹲在地上询问鸭苗的老伯如何价钱, 却?蓦然听见身?旁的人议论京都的事。
本来离开了京都, 她应该不再闻京都之事, 但当她听闻帝王于前几日驾崩的消息,手中的捧着的黄绒鸭又挣扎回了笼子。
“听闻啊,先帝那夜突然不知怎的发疯, 竟一把火将章宁殿烧了,若非被人发现得?及时, 恐怕连具完整的遗体都留不下。”从京都回来的人与身?旁的人如是地说。
先帝……
师知苧失神地垂头看着眼前挨挨挤挤的小鸭苗,喉咙似被塞了一团棉, 脑中一片空白。
所以?他是真?的想放过?她。
“姑娘你没事吧?”卖鸭苗的老伯乍然见她垂着头, 有几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篮子扶手上,忍不住关切地询问。
师知苧抬手拂过?眼角,脸上神情恢复如常, 摇摇头道:“无事,这?几只我都要了。”
“好勒。”老伯欢喜的将小鸭苗捉起放在笼子里递过?去。
师知苧低声道谢, 转身?便要走,但脚步却?骤然停下,立在原地须臾,还是转身?在角落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那从京都来的人还在讲,真?的假的混合在一起,她却?全都安静地听进?去了。
忽然想起,曾经在昆山失忆的那几年?,醒来便见相貌出色,气度不菲的郎君,她是心动过?,那时她觉得?那是她的夫君,心动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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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原是他手心的小宠,被玩得?团团转,曾经有过?的情意霎时化为?死灰,对?他满是恨。
他死了。
她不用怕自己被人玩弄,被人纠缠,本该轻松,该笑的。
在外面枯坐半晌,师知苧才起身?,头昏脑涨地往住所行去。
回到巷子时天边的暮色已落得?只剩下余晖,一半黄昏一半沉暗。
晌午碰上的银发青年?恰好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似是在等人,玄色的长袍垂感如水绸,风姿冰冷,琼佩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