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秘书在前面,推开门:“霍上将, 他们到?了?。”

书房里拉着?窗帘, 灯光暖黄, 某个?瞬间犹如一个?温馨的冬日夜晚。这?位上将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在开门的瞬间站起身,绕过桌子?向他们大步走来,几步后, 却?忽然?停下?, 静静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眼睛迅速红了?。

他伸出手, 沉声说:“坐, 快坐吧。”

祝知希怕冒犯,并没有长时间地直视他脸上的疤痕,但只是一瞥, 就好像看到?了?惊心动魄的战场,烈火中死里逃生的人影就这?样浮现在脑海。一定很痛。

脱险之后,好不容易回?到?祖国,得到?的却?是挚爱惨死的消息,该有多么生不如死呢。

“霍先生,你好。”傅让夷礼貌地开口,介绍,“这?是我?的爱人,祝知希。”

祝知希认认真真鞠躬,抬头时笑盈盈的:“霍先生好。”

霍平点了?好几下?头,微笑着?,抬手挡了?挡自己烧伤的那半边脸,又放下?,说:“本来是考虑要?戴个?口罩,或者帽子?,怕吓到?你们,但又觉得这?样不够郑重……”

祝知希很是意外,没过脑子?就摆起手来:“怎么会吓到?呢,这?是您的勋功章啊。”

霍平略微一怔,最后笑了?出来,朝傅让夷瞥去,发现他垂着?眼在笑。

第一次的见面很是生疏,父子?俩性格也很像,话不多,偏偏双方的经历都很坎坷,聊天?也都很小心,怕触及彼此伤口,但祝知希能看得出来,为了?让这?个?分离三十年的孩子?对他有好感,霍平真的做出了?很多努力,毫无架子?,甚至有些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

吃过饭后,他们一同在酒店的后花园里散了?步。天?色已晚,外面有些凉,祝知希打了?个?喷嚏,傅让夷就停下?脚步,要?去给他取毛毯。

一旁的霍平背着?手,笑笑,他被陈伤覆盖的脸埋没在阴影中,另一半还能看得出往日的英俊,和傅让夷的确非常相似。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他声音温和。

祝知希笑了?一下?:“他是很好的人,霍叔叔,您别看他话少,好像有点冷淡,其实他只是有点不适应,以后多见面,慢慢地您就会看到?他其实是特别柔软特别善良的人,他也会对您很好的。”

霍平望着?他,即将落幕的天?光洒在他坚毅的脸庞。

“看到?你们这?样,我?总会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霍平轻声说,“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了?。”

祝知希犹豫再?三,还是好奇询问了?父辈的往事。

他知道这?是沉重又痛苦的记忆,因此也说:“您可以不用?说的,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相爱的。”

然?而这?位上将却?很慷慨。但相爱的过程并不多,三言两语道出的,几乎都是别离。

他这?才知道,原来傅让夷的父母幼年就相识,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一个?参军,一个?成为了?政客。那次战役打了?很久,在奔赴战场的前夜,霍平终生标记了?他,并承诺,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娶他。

但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年。一年里能发生的实在太多,政变,暗杀,家族被陷害。而战场上也一度传出霍平牺牲的消息。

最后,他带着?奇迹与军功回?来,看到?的却?是爱人的残片和悬案。

祝知希听完,内心不禁涌上一阵悲恸:“所以,您和您的伴侣,其实都没有结婚……”他说不下?去了?。

霍平却?很平静,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结婚吗?我?和他的骨灰盒办过一场小型的仪式,就在他家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