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筝与贺子规鼻尖相抵,语气缱绻同他道:“子规,如若这就是你说的阿鼻地狱,那我同你一起闯。”

“因为我是你的皇后、你的梓童、你唯一的妻。”

“你也是我唯一的夫。”

说完,慕云筝又在他唇间落下无关风月的轻轻一吻。

贺子规如雷贯耳般被她铿锵有力的话语击中,这才恍然大悟,难得糊涂,难得清醒。

他的心仿若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般撕心裂肺的痛。

他双眼不可控制地,涌出两行血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早该知道的。

慕云筝无数次的说过爱自己,哪怕是狱中决裂之后,他也应该看到,她假装冷漠的眼底下,是无尽的哀伤。

他以为要踏过尸山血海,才能夺过来的人,原本就在他的身侧,从未离去。

他错了,他错的彻底。

贺子规拥住慕云筝,像个孩童般在她耳边哭泣:“抱歉,抱歉。”

慕云筝仍是用无边无际的温柔包裹住了他,轻声道:“哭什么,总归是能当几天皇帝的。”

“没想到被言官唾骂了这么久之后,我还真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这就是一语成谶么?”

“去吧,坐上你的龙椅。”

贺子规略略顿住,而后强扯出一抹笑,声音喑哑道:“好。”

……

燕献帝赵扶蓁在位之时,承继燕武帝留下的清平盛世,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燕厉帝起兵谋反,并无人心支持,只得强闯一片血路。玄刹营所到之处,皆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如此便罢,燕厉帝入主皇城后,弑兄夺嫂,强娶其后妃为后,文武百官皆为之不齿。

妖妃惑国,登基后,皇城夜夜歌舞升平,厉帝沉湎女色,废黜六宫,独宠一人。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百姓苦厉帝久矣,皆期盼明主救世。

此时,武帝唯一血脉,长乐公主赵令卿黄袍加身,率军攻入皇城。本以为必定经历一场血战,城门却不攻自破,六百铁蹄踏遍皇宫,最终只在金鸾御院寻得自缢的妖妃,和自刎的厉帝。

史书中,妖妃与厉帝名讳皆被抹去,据当人流传,厉帝名为赵鹃,妖妃名讳翻遍典籍也寻不见只言片语,似是被保护得极好。

后来,有诗人觉察这段历史中掩藏着的爱情悲歌,为厉帝妖妃作十卷长诗,名唤《相思误》。

经年长梦不愿醒,才知到乡翻似烂柯人。

贺子规再睁开眼时,高烧已然褪去,背上伤口也已结痂。

做着梦时,一切都痛彻心扉,梦醒时,却什么也记不清了,只如雁过拔毛般落得个白茫茫大地。

贺子规攥着那柄断裂的茉莉玉钗,头痛欲裂。

单靠金疮药,不可能睡一觉醒来,便能有所好转。

到底是谁帮了他,救了他。

第40章

转机她待他稍好一点他便能满足。……

贺子规抬头,看见负责看守他牢房的狱卒靠在铁槛上,百无聊赖地抛着手中的铜币。

垂眸思忖片刻后,他张口道:“狱卒小哥。”

那狱卒闻言停了手上动作,将铜币藏到袖中,抱着双臂回头看向贺子规,眼中带着几分戒备。

贺子规弯了弯唇:“小哥可否告知,我昏迷了多久?”

狱卒浓眉拧起,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自贵妃娘娘来给你施刑后,你就昏迷了三天三夜。前几天一副要病死的样子,怎么,现在有力气说话了?”

狱卒话语渐进间,语气愈发轻蔑。

提及慕云筝,便勾起贺子规梦中一些模糊的记忆,他只记得梦中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