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玉簪令她从满腔的心痛和悲愤中艰难找回心神。

当务之急是粘合碎玉,没空和这个小叔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况且,泽哥儿的忌辰将近,就在后日,她不能同崔净空大动干戈,至少不能是现在不然他胆敢违背做出的承诺,不让她给崔泽上坟,这并非没有可能。

冯玉贞低着头,攥紧桌角:“我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罢?”

崔净空哪里看不出女人的抵触,她身子都极力向后绷着,好似半点也不愿意叫他碰到。

青年神色莫测,最终撕下了无害的伪装,不由得嗤笑一声,讥讽道:“嫂嫂信誓旦旦答应过我,答应你我二人日后做一对夫妻,待我高中后去京城成亲。如今为了这么一根破簪子,连看都不看我了?”

破簪子?

冯玉贞忍无可忍,她忽地抬起头道:“这是泽哥儿送我的簪子,再破我也欢喜。”

她的每个字都好似从火炉里蹦出来的,掺着呲呲的火星,一并扔掷到崔净空身上,势必要将他烫伤不可。

“噢,是哥哥送的……”崔净空重复一遍,他好似不解其意,在嘴里反复咀嚼这几个简单的字眼。

忽地冯玉贞腰肢一紧,力道大到脚尖竟被带离了地面。

青年兜拦住女人,一双沉肃的眼睛里,冷静荡然无存,他直直盯着女人:“那我呢?我送你的银钗呢?”

他不提起,冯玉贞也不会两相比较,亡夫和小叔子,旧人与新欢,未免太不知廉耻。

可崔净空偏要相提并论。

那支华美的银钗放在眼前,只会令冯玉贞想起那个不堪的午后。

发髻插着他送的银钗,动情欢好的丑态却在全然不知间,在他静心度量下,暴露在第三个人的眼中。

天上地下,大抵如是。

冯玉贞牵了牵唇角,一点笑意也挤不出来。她向后一稍,弯腰从木柜底下的抽屉,掏出那只紫檀木盒,起身塞回他手里。

她毫无留恋道:“还你。”

这下只轻轻一推,青年便顺着力道闪开。冯玉贞将碎玉全数扫到手上,她走出来,张望见门外的两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