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那便给太子贤与楚空遥加印强身,数年过去,每每也还算安然无恙。

“大哥……他很好。”楚空遥低声说,“如果他活着,大渝兴许还有救。”

在枯天谷别苑的第一年,他初次与太子贤正当碰面。

楚空遥看着对面的人,像在照镜子,又不像照镜子。

像的是那张脸,不像的是那双眼睛。

那样温润而清澈的眼神,他一辈子再如何故作洒脱,也装不出来。

渝太子贤,明德任责,厚德载物,一个品行通达的帝王是什么样,楚空遥的大哥就是什么样。

“有一次,他亲手给我做了这把扇子。”楚空遥慢慢把手中折扇打开,乌色扇面是烟雨蒙蒙的水墨画,画中山水飘渺,只以缭乱几笔勾勒,唯一描绘得细致的,是近景风雨处的一棵青松。

“他说他十五岁那年站在皇宫幕帘后,看见我站在百官前,就像看一株雨里的松。”楚空遥的指尖在画中题字上拂过,“‘尔立山河,百川失色’。这样的人,我又如何恨得起来。”

远处的白鹤忽地一僵。

楚空遥救下那只受伤的白鹤是在枯天谷某一年的深秋。

那时他与太子贤之间的隔阂冰消瓦解,白断雨怕别苑伺候的人分不清他们两个,便请绣娘织了两条缎巾子,一黑一白,系在手腕上。楚空遥选了黑的那条。

那日清晨,园中南迁的鹤群已经飞走,楚空遥掀开帘栊,却在窗下见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鹤。

夜里风紧,这鹤脚上受了伤,又倒在窗下受一夜的凉,已张着鸟喙,一副将死之相。

他赶紧把鹤抱回房,挨着地炉最暖的地方,脱了衣裳,只穿最贴身的中衣把身子已经半僵的白鹤紧紧贴住,喂过了水,待鹤爪上化了霜,他一时找不着趁手的棉布,便解了腕子上的缎巾来做包扎。

白鹤半睁着眼,意识清明了,正撞见这人衣衫不整撸着袖子给它脚上缠巾子打结。

只这么一眼,它又昏了过去。

楚空遥在炉子边烤出一身汗,守着白鹤浑身暖过来,见鹤也有了气儿,便打量着出去洗澡。

行至中途却遇见来送扇子的太子贤。

接过了扇子,他急急地要去沐浴,却被拦着问怎么只穿白花花的一件中衣。

楚空遥略微解释了几句,太子贤便笑:“且将我这巾子拿去系在手上,免得一会儿白先生见了,又把你一顿好骂。”一面说,一面便把手上巾子解下来递给他。

楚空遥系了,又听太子贤说:“去吧。我看看那白鹤是个什么模样,竟叫你如此宝贝。”

白鹤醒来,入眼便是床边含笑对着它的太子贤。

它扑腾着起来,对方忙不迭探身来抱住,白鹤落入了怀,便在太子贤身上挨蹭亲昵。

玩闹间听见房外朗朗一声:“大哥”

太子贤转头,白鹤顺着那方向望去,是一张和身前人肖似的脸。

二人着装不一,它仔细审视,只觉虽像,但因神态举止不同,也不到完全难以分辨的地步。

几日下来,白鹤更明白,他们有区别身份的打扮,关键就在它缠脚的那巾子上。

想是救它那位把巾子给了它,所以手腕上没有;另一位则进出都不曾解下那条白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