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2)

“所以,在二皇子逼宫那一夜,在一干大臣的掩护下,我就将你从皇宫中带走,领了燕州令,到了这里来。后来求尾虹宗主宣饮竹为你改头换面,养在身边。”

短短的一段话,将数十年光阴掀过,梁恒纵然对往事再如何模糊,也不免心中动容。

他面色如常,修眉凤眼中无有半点憾意,只垂目看着手中盛满星光的酒碗,淡声说:“所以,这便是父亲为我请太师教学缘由。”

“正是,但这也是太子的意思。他在生前便为你择好三师,只可惜最后只有太师吴老还在世。他一辈子只教了两位学生,一位是太子,一位是你。”

梁恒想起师父,自嘲:“师父一生光风霁月,却偏偏留了我这么一个败笔。”

“你如何能这么说?”梁逸闻言怒道:“若不是鹤京那位怕我功高盖主,强意要你回去,吴老又怎会含恨而终?!你走得匆忙,不知道吴老临终前是如何说的!”

“师父,说了什么?”

先生说什么?

他说:“事不求满,但求心明。我为皇太孙取字久熙,因见前路长夜,恐有来者无途,需有人常常引灯,照世间一片光明。”

梁逸揭穿道:“你受先生之教,为君子之道。多年来你暗中护清臣,举才子,资寒门,以为我们这些老狐狸看不见吗?那些被流浪千里的良臣,哪一位不找你托付家人?地方上的糊涂案,哪一件不是你借着寻花问柳的幌子去查明?”

“久熙,你不要因为蒙骗了自己,就以为骗了所有人?你说自己是先生败笔,又为何做那么多事?”说到这,梁逸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心里的傲气,比谁都高。”

是了,纵然梁恒被改过容貌,那俊美非常的眉眼,依旧是照着太子妃的模样画出来的。

同样,梁恒身为天潢贵胄的傲气,并未随苦难与藏拙而消失。

更深处的,凭那一双冷眼,梁恒看透太多,五陵少年的做派不过是衣襟上的点缀,良臣的忠心苦胆也未尝不可是一己私欲。

一切的缘由都可以是假的,棋子在成为棋子时已看清他的处境。

梁恒闻言,终于放下酒水,目色清醒,朗然一笑:“所以,朝中诸位虽有旧臣,但只愿明哲保身,我是他们制衡圣君的棋子,只是少了一点东西,不是吗?”

“圣君雷霆手段,他们各有家室,岂能随意?”

梁逸叹了口气:“东西什么的,不重要了,再者,你也还活着。”

也算对太子尽忠了。

“是啊,”梁恒轻声道:“我还活着,太子遗孤竟然还活着。”

他终于将一切看透,只留余半分困惑,宋婉不肯告诉他的,他终究是要彻底弄明白的。

哪怕一切是水月镜花。

下马一壶酒,千里披弧光。

酒话后,梁恒在燕州城外作揖,与梁逸辞别:“父亲,我走了。”

梁逸这么五大三粗的人,听到梁恒的话,也难免酸了鼻子,旧主的孩子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跟亲儿子没区别。

“好,回去告诉安儿和你娘亲,我这里一切都好,切勿挂念。”

梁恒骑在马上,闻言逆光侧目,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梁逸,微微点头。

看着前路黑夜,马蹄声犹如战场鼓声,一下一下地斥退恐惧,梁恒身裹着剧痛,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他如今才明白先生赐字的含义。

引灯照路者,续以身入夜。

梁恒要做一场真相大白的棋局,重启荒唐一梦。

三日清晨,鹤京守城的官兵正要出城换令,在一片寂静中,突然腾起“哒哒”“哒哒”的声音。

为首的铺兵警惕:“何人敢进城骑马?”

待看清晨雾中显出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