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合十念诵“:阿弥陀佛,公子,这位僧人乃是大唐来的高僧,玄奘法师,是高昌王请来的最尊贵的客人。他的声名传播西域,就像那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到。高昌王想处决这些流人,法师得知之后,便来到这刑场,跪在他们面前,只是念经,一句话不说。大将军劝也劝不走。想来法师是可怜流人之苦,想为他们超度吧!”
年轻男子怔住了,脸色严峻起来,默默地注视着局势的发展。
这时张雄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玄奘只是不理,默默诵念经文。张雄无奈地道“:法师,我不是不知道您的心思,可是我实在无法违逆陛下的旨意啊!您不如进宫去见见陛下,若是他能赦免,我自然放人。”
玄奘睁开眼睛,淡淡道“:陛下痛失两名王子,心摧肠断,早已对你下了严令,必定要斩杀这些流人。只要贫僧离开一步,六七十颗人头便会落地。”
张雄哑口无言,恭恭敬敬地朝玄奘施礼,道“:法师,我乃陛下的臣子,没有陛下的命令,如何敢释放这些亡隋流人?法师只要请来陛下的一句话,我必定放人。我保证,法师离开之后,我绝不擅自处置。”
玄奘还没说话,那年轻男子笑吟吟地走进了刑场“:既然是亡隋之人,如何处置,为何要高昌王来决断?”
张雄和玄奘同时转身望着他。见此人二十出头,长手长脚,相貌文雅中带着一丝粗粝,服饰也是唐人打扮,略微与高昌汉人有所不同。张雄皱了皱眉:“你是何人?怎么敢擅闯刑场?”
年轻男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枚两寸长的铜质鱼符,递给了张雄。张雄纳闷地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这枚铜质鱼符只有半边,仿佛一条鱼从中剖开,只是内里的铜面上刻着一个阳文的“同”字,而鱼符的中缝仿佛还刻着两个字,仔细辨认,却是“合同”二字从中分开的半边字。想必拿到了另一半鱼符吻合,才会形成完整的“合同”二字。那铜面的“同”字下方,还刻着一行小字:右卫率府长史王玄策,钦命出使。
张雄脸色顿时大变:“你是……”
年轻男子沉声道:“大唐使者王玄策,求见高昌王陛下。”
麴文泰此时心力交瘁,卧病不起,但听得大唐使者来到王城,还是抱病接见。张雄陪着王玄策和玄奘来到宫中,阿术照例像个小跟班,寸步不离地跟着玄奘。
麴文泰裹着厚厚的毛毯,脸色蜡黄,半躺在王座中。见他们进来,他先朝着玄奘抱歉地苦笑,随即对王玄策说“:贵使远自大唐而来,本王原本应该出城迎候,只是贱体有恙,浑身无力,实在是失礼了。”
王玄策笑着拱手“:哪里,哪里,下官原本是出使西突厥的王廷,只是路经贵国,不曾递交国书,还请陛下谅解。”
面对大唐这个庞然大物,麴文泰还有什么不谅解的?他只好苦笑“:好说,好说。对了,贵使怎么一个人来到王城?使团呢?”
王玄策笑了笑:“万里西域,有我一人足矣。”
麴文泰赞叹“:到底是上国使者,气度不凡哪!贵使今日来见本王,可是有所见教么?若是需要酒水干粮的供应,请尽管吩咐就是。”
王玄策回道“:酒水干粮,我会自行购买,不敢有劳陛下。我今日来,是看见王宫外要处斩我大唐百姓,心里颇为不解,所以特来问问陛下。”
麴文泰脸沉了下来,道“:贵使,那些乱民,可算不得大唐的百姓吧?自隋末起,他们就流亡西域,到了我高昌,自然便是高昌人,他们在我高昌叛乱,本王处斩他们,有何不可?”
王玄策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自从我大唐替代前隋,前朝所有的一切,无不是我大唐所有。他们既然曾经是前隋的百姓,那自然也是我大唐的子民。即便他们流亡到了西域,他们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