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我们期待着活成那个样子。
“后来,我又在这里遇见了临江王李琰和世子李澶,他们给我讲述起他们的烦恼,嗯,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民有小民的烦恼,可是大家都不曾放弃了希望。因为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它就像跨过一座又一座的山,你跨不过去的时候,会疲惫,会绝望,可是当你咬咬牙过去了,站在山巅,觉得方才的坎也不过如此。然后咬咬牙,走一段平坦的路,再去跨另一座坎。没办法呀,人是被时间推着,总不能不往前走吧。我们肩膀上扛着的还有家庭,还有责任,还有对爱与幸福的追求。
“你看看眼前这条鱼泉,它是从祁连山上融化,汇聚成溪,一路上流淌,直到在沙碛里干涸。如果这是人生,那我们就是这鱼泉里的鱼,我们呼朋引伴,陪伴着挚爱和家人从山上顺流而下,看着一路的风景,享受着彼此的温暖。所有人都会死,都知道这条河的终点会在沙碛里干涸,它们就不愿再走这条鱼泉之路吗?不,它们终将走下去,只是要让自已在这一段路上无怨无悔。所以,贫僧修的如来大道,不是要坐在流星上欣赏天幕中上演的悲欢离合,而是要站在这岸边,守护好它们的今生今世。”
帐篷里死一般的沉默,吕晟垂着头,手里攥着一杯酒,指节发白。
很久之后,吕晟恢复了平静:“法师这番话,仿佛是我当初的誓言。可惜,吕晟还活着,却也死了。无论我是否被妖狼附体,我今生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在这一段路上让自已无怨无悔。”
李植朝着玄奘深深一揖,诚恳地道:“我等皆明白法师的苦心,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君可必须反,瓜州城必须破。你说的没错,只有打疼了朝廷,五大土族才能被连根拔除。不过看在法师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控制这场叛乱的烈度,尽量不再波及无辜。”
玄奘起身,淡淡地道:“可是在贫僧看来,这世上的一草一木,皆是无辜。如此,我们便不再是同路之人。吕兄,武德七年我们相识,哪怕相隔千里,在贫僧看来也是一路同行。从此以后贫僧去走那西天路,你去走那修罗场,告辞!”
吕晟默默地望着他,神情有些悲伤,却并没有阻拦。
“吕郎君,”李植森然道,“决不能让他走了,否则你我多年的谋划便毁于一旦!”
“法师要走,说明我们缘尽于此。”吕晟淡淡地道,“多年前我们便走上了歧路,这是他内心的坚持,我愿意成全。”
“你”李植两眼冒火,喝道,“拿下!”
帐篷外立时闯入几名部曲,持着横刀将玄奘团团围住。
吕晟勃然大怒,起身挡在玄奘身前:“承玉公,法师这些日子为我出生入死,你也都看到了。没有他,我至今无法找回记忆。你若要与我合作,便绝不能伤他!”
“你若能控制得了他,我便不伤他!可你能吗?”李植寸步不让,“玄奘法师是何等人物,我们都清楚!他绝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他心中的道义,你我谋划三年,付出无穷的代价,难道要让他给搅黄吗?”
“这便是一场对决,如果他搅黄了,便是我输了。”吕晟喃喃道,“无非是一场输赢罢了。”
“可我输不起!”李植咬牙切齿,“我李氏举族的性命都压上去了!我输不起!”
“那你便杀了我!”吕晟冷冷道。
“你”李植当真不敢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铜镜,对着吕晟喝道,“摄!”
吕晟一怔:“这是什么?”
“这是那人给我制你的法宝!”李植一声冷笑。
“吕兄,不要看!”李淳风叫道,几名部曲拿横刀架在他脖子上,李淳风不敢说话了。
吕晟惊讶地瞥了铜镜一眼,只见铜镜里映照出自已的面孔,只是慢慢地,那面孔却有些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