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皆和村水渠边,玄奘怕吓着赵富,并没有讲透,此时他把自已的推理讲述了一番,然后道:“王君可一系列的手段,最终就是为了彻底掌控西沙州的军权!他不但要掌控军权,同时要拿捏住敦煌土族的把柄,来迫使他们就范。如果贫僧所料不差,土族手中还有子亭守捉和紫金镇两处兵权,王君可必定会以各种手段谋夺过来!”
“我会安排王利涉打听。”李澶见玄奘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暗中松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可是师父,王君可本就是刺史,敦煌军政大权尽在他手中,他把权力从土族手中夺走,也并不意味着要造反啊!我想,任何一个外来的流官,权力被当地土族牢牢把控,都会想夺回来。”
“世子想想河仓城时,王君可说是来救你和鱼藻的,可是他并没有带大队兵马,只带了三十名兵卒和十五架伏远弩,这像是去玉门关救人的吗?”玄奘问道。
“可是他确实救了我们。”李澶想了想。
“或许那只是意外收获。”玄奘道,“世子想一想,你如果是将军,明知玉门关有三百悍匪,却只带着十五架伏远弩去,去做什么才会这样?”
李澶脱口而出:“谈判!”
“对!”玄奘点点头,“王君可是去谈判的。带了伏远弩,只是为了威慑奎木狼,而不是要与他开战。如果谈判破裂,仅仅十五架伏远弩是不足以保障王君可的安全的,但王君可仍然这么做,便是因为他认定,这桩谈判必定能谈成。世子,请问什么样的谈判必定能谈成?”
李澶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
李淳风叹道:“给予甚多,要求甚少。这样的谈判自然能谈成。”
“两人谈判之后,奎木狼立刻召见东突厥和吐谷浑的使者,命他们返回王庭。所负担的使命贫僧虽然不知,但如果这就是两人谈判的内容,那么奎木狼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他只需要传一句话即可。”玄奘道,“世子请想,东突厥和吐谷浑恰在西沙州的南北,这些年屡屡犯我边境,需要这两家同时要做的事情,还难猜吗?”
李澶的脑子一片混乱,想起自已和鱼藻的婚事,禁不住浑身颤抖。
“我听说刺史府早些日子向朝廷行文,要征召府兵剿灭奎木狼。”玄奘道,“既然王君可已经与奎木狼勾结,征召府兵那是要打谁?府兵一集结,加上镇戍兵,王君可手中便有七千五百兵力。他要做什么?”
李澶颓然坐在绳床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利涉急匆匆赶来,见世子这般模样,禁不住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病了。
“我身体无恙。”李澶喃喃地道,“王参军,你速速向我阿爷报讯,王君可意欲谋反,早做防范。”
王利涉一哆嗦,险些坐在地上:“世子,这话……这话从何而来?”
李澶有气无力地将玄奘方才的推论讲述了一番,王利涉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法师,这话您没跟别人讲吧?”
“除了在座几位,并无别人知道。”玄奘道。
王利涉扶着额头,庆幸道:“佛祖保佑。这话一旦传出去,咱们没法活着走出敦煌了。事不宜迟,不管您的推断是真是假,下官这就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给大王!”
李澶瘫坐着,喃喃道:“速去,速去。叮嘱阿爷,此事未经证实,不可外传,只是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