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日王看到他这反应,反倒很欣慰。这那顺分明就是个情痴,对政治诸事一窍不通,更没什么野心。戒日王告诉自已,这很好。
“好好想一想。”戒日王生怕他不干,劝道,“到时候你和莲华夜住在朕的皇宫里,不比这里要好上千倍万倍吗?”
那顺忽然想起一事,脸色严峻起来:“不行!陛下,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戒日王急了。
“因为在莲华夜的宿命中,她会死于宫墙之下。”那顺正色道,“像我这里寥寥几人,王宫又不大,我哪怕整日守在门口,也能保护好她。可是到了你的皇宫,仅仅禁卫就三千人,宫中的宦官宫女不计其数,我如何能看护得过来?不行!不行!我决不能让她住到皇宫里。”
“这”戒日王和婆尼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这次连一向反对这计划的婆尼都有些忍不住了:“那顺,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
“什么?”那顺愕然。
“你拒绝了一个皇位!”
那顺挠挠头:“皇帝的位置嘛……我拿来干什么?”
婆尼怔住了:“皇帝……这可是世上最强大的五个国家之一的皇帝!它统治三十多个国家,威慑上百国。其中最小的国家都比你这个帝那伏国大一百倍!”
“问题是,国家越大我越担心啊!”那顺指着四周,“这么小的地方我都守不过来,每天清早巡查一圈都得一个时辰,晚上巡查又得一个时辰,这样我陪着莲华夜的时间就少了两个时辰!要是大一百倍”
婆尼忍无可忍:“是比你这里大一百倍的国家的一百倍!”
“那就是了。”那顺道,“那么大,我巡查一圈得多久?一年怕也见不到莲华夜一次。不干!不干!”
“你”婆尼几乎气疯了,“你拥有戒日帝国,还需要自已来守护莲华夜吗?你拥有亿万子民,数十万军队,你想让大河分流,大地崩裂,高山让路,只需要一声令下,有成百上千万的人来为你效劳。”
“听起来很好啊!”那顺想了想,又摇头,“不行,把莲华夜交给别人保护我不放心。哪怕成千上万人保护她,但只要我不在,我就会担心,她也会牵挂。”
婆尼和戒日王都有些迷茫,世上之人,怎么还有对皇帝之位无动于衷的?
戒日王怏怏地回到了皇宫,召来娑婆寐,把遭到那顺拒绝的事情说了一番。娑婆寐也愣住了,不过他倒不担心,笑道:“陛下,那顺那里您尽管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一切顺利。”
戒日王于是放下心事,从曲女城到梵帝陀,每日里哨探往来不绝,一日六次,源源不断地把莲华夜的状态反馈过来。就在这种等待中,三个月倏忽而过,戒日王知道自已不行了。
戒日王如今皮肤松弛,骨瘦如柴,曾经犀利的眼神如今浑浊不堪,身上散发着将死的气息。半个月前,他就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微微地转动头颅,看一看四周的风景。
婆尼每日都守在他身边,陪伴着他,有时会为他念一卷佛经。一日,婆尼念起佛陀知道涅槃将至,离开灵鹫山返回故乡时说的那句话:“我已老,衰耄矣。我之旅路将尽,年寿将满,年龄已八十矣。阿难,犹如旧车辆之整修,尚依革纽相助,勉强而行。”
戒日王听着,眼眸中忽然流出了泪水,喃喃道:“婆尼,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婆尼也哭了,“朝廷的几个重臣都尊重您的旨意,军队的几个统帅也发誓听从您的安排。陛下,戒日帝国不会丢的,我们会守好您的国家。等到长生药起效后,你死而复生。”
戒日王欣慰地点了点头,沙哑着嗓音道:“去,把那顺找来。”
婆尼立刻安排人去找那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