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出了咸阳道啊,千户捣衣知为谁。
一曲终了,偌大的泾阳城下,悄然一片,死死的寂静着,连战马都沉默下来,随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遥远的乡音。
冉清桓用长刀轻轻地敲着地面打着拍子,直到那余音彻底散去,才开口说道:“这是下官偶然间听王妃哼起的,印象实在深刻,便记了下来,以此献给北蜀诸位勇士,以慰各位怀乡之念,王爷,不成敬意。”
戚闊宇挤出一抹笑:“本王多谢大人周道安排了。”
“下官惶恐。”冉清桓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随后竟以手掩口,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不瞒王爷,下官已在此恭候多时,实在疲乏,容我失陪告退了,未能尽地主之谊,王爷多多体谅。”言罢挂上了免战牌,真的就转身走了。
戚闊宇咬咬牙:“安营扎寨!”
冉清桓以歌声相迎,实际上昭然了两件事第一,你们如今到来,我已早有准备;第二,所谓泾阳内防空虚的谣言纯属扯淡,那波澜壮阔形容亦不为过的歌声已经昭然了这一点。
好一个冉清桓,三言两语一首歌居然已经把北蜀那来势汹汹的斗志冲得七零八落。
“父亲,”这是北蜀世子戚经纬,“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冉清桓如此虚张声势,不正说明泾阳内防空虚么?为何不下令攻城?”
戚闊宇摇摇头,沉吟了一下:“你几时见他按着兵法行事了?”
“如今燕祁境内打得一塌糊涂,余彻他们被潇湘缠着定然无暇他顾,莫舜华又远在蕲州,他冉清桓有何兵可调?此时若不当机立断,儿臣恐怕有失。”
“你让孤怎么当机立断?”戚闊宇苦笑一下,“据说泾阳只有方若蓠和她的区区五万兵马,据说冉清桓在华阳等着瓮中捉住潇湘这只大鳖,那么谁能给孤解释一下,为何华阳战事正酣,冉清桓却出现在了泾阳城墙上?方若蓠又去了哪里?五万人又是怎么唱出那种山呼海啸一般的歌声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些疑问不解决,你竟然让孤贸然进军?记不记得西兽城里一战,他也是看似无病可调,看似虚张声势,让人误以为内防空虚,结果姓温的小儿一时不察,便葬送了岭东大好河山。这回华阳,他居然以郑越为饵,钓得潇湘这条大鱼后又和郑越双双不知去向。对于这个人来说,何为虚?何为实?”
戚经纬忽然恐惧起来,他发现了冉清桓的真实目的只要这个人往哪里一站,便颠覆了敌方将领所有的常识和经验,让人不由自主地疑神疑鬼起来。可是如今他想通了这一点,仍然无可作为,这才是冉清桓真正的可怕之处。
戚闊宇无奈:“且先观望。”
冉清桓的情况实在是不大好的,他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来,累死了四五匹马,饶是铁打的也吃不住,已经到了走路都要靠人扶着的地步,方才在城墙上,话说了没有两句,身体已经在轻微地打着晃,卫兵小心地将他扶下来的时候,冷汗浸透了两层的衣服。
这一次真的不是陷阱轨迹,冉清桓确实无兵可调,几十万的大军不可能向他一样不要命地昼夜兼程,而那气势宏大的歌其实是他用钱撑起来的,泾阳城附近方圆数里的百姓家的男丁无管老少全被请来,一人一钱银子,只唱两句歌,幸好北地的歌曲朗朗上口,词也不多,段时间之内撑撑场面还是过得去的。
一直不露面的方若蓠忙上前,小心地搀着他坐下:“怎么样?”
冉清桓苦笑一下:“老家伙被我唬住了,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方若蓠想了想,替他倒了杯茶:“别说他了,就是我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你这城里又是有多少人,有多少埋伏?”
“这回不一样,”冉清桓轻呷了一口,“我手里有兵的时候,什么都是假的,西兽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