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噎着,然而捂住嘴,怕声音漏出去。
薛怀浈转身去了里间澡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我蒙着被子,小声地哭。
一天的逃亡实在太累,我一边怕着,哭着,又一边沉沉睡去。
夜深,被衾温暖。
然而一具微凉的躯体从身后拢住我。
贪婪的,占有的,汲取我身上的暖意。
手指被一一紧紧扣住,确认分不开,确认逃不掉。
于是均匀的呼吸声才在耳边响起。
14
薛怀浈将我彻底囚在了宫中。
脚上的链子只够我在这座宫殿中活动。
他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用来陪我。
当初不可一世,和我讲相配才能相守的那个薛怀浈似乎消失殆尽了。
他亲手给我喂粥,然而被烦躁的我一把挥开。
泛着热气的粥洒在他的手背上,红的,肿的。
他只是洗过手后又给我换了一碗粥:
「渺渺,孤忘记你喜欢喝甜粥了。」
他笑着,歉意的。
然而刚刚那碗就是甜粥。
我的视线终于舍得放在他身上,然而是冰冷的,嘲讽的:
「薛怀浈,怎么为了一个你看不上的农女,现在像狗一样贱了?」
然而我期待的那些暴怒与羞愧并没有出现在薛怀浈的脸上。
他只是敛下眸子:「是我不好。
「我当初不该伤害你。」
神经病!
恶意满满的攻击一瞬间打到棉花上,没意思。
嘴里的粥如鲠在喉,满桌的菜也没了吃的心思。
我烦躁地起身,去了偏殿看书。
我尽力麻木地,冷漠地对待薛怀浈。
日复一日的禁锢与忧愁到底叫我生了一场大病。
夜里我突然起了风寒,整个人都在火上烤一般。
热,痛。
用了药,然而还是难受。
薛怀浈便一遍遍浸了冰水抱住我。
难受到极点,我一边攀着薛怀浈寻求凉意,一边撕扯着他的头发:
「薛怀浈,早知道当初不救你了。」
冒着热气的脸被一双冰冷的手托住,按在心口。
「这句话,不许说。」
声音哑着,涩着,像粗粝的石子滚过纱布。
带着点微微的颤抖,不是命令,也非陈述。
是恳求。
折腾了一夜,我的热终于退下去。
虚软无力地翻了个身,忍不住委屈地流下泪来。
洇进枕头,流进领口:
「薛怀浈,我恨你。
「我好痛,好冷,都是你害的。」
轻轻地,温柔地触碰在我背脊,我不肯叫他碰,于是拱向床内。
「对不起。」
身后那人沉默良久,终于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