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门口,默无声息地流眼泪,人要真的哀痛到了极致,便忘了怎么表达,反而不会撕心裂肺地哭号。

再往屋里看……郑泰默默地低着头不敢睁眼瞧他,椅子倒在一边,一根触目惊心的白绫从屋顶上悬挂下来,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来荡去,身体柔软笑容甜蜜的女孩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却看不清脸。

明明离得不远,怎么就看不清她的脸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冉清桓身上,他木然地往前走了两步,复又怔怔地停在原地。

那一瞬间,冉清桓觉得脑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成了一片空,只能神经质似的重复着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三个字茵茵呢?

茵茵呢?茵茵呢?茵茵呢……

身后一阵骚动,好像有米四儿歇斯底里地嚷嚷着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又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皇上来了”,呼啦啦一帮人往旁边撤了个干净,冉清桓没动静,五官六感都死绝了似的,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响。

有人用力搂住他,在耳边大声说着什么。

不是听不到,是听不懂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看了郑越一眼,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臂,小声道:“别在我耳边大声说话,震得人头晕。”他动了动,郑越却不肯放手,反而箍得更紧了,紧得有些发疼。冉清桓想茵茵还在地下躺着呢,郑越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了,他有些不满地皱皱眉,“你做什么?放开我,茵茵趟地上,我要叫她起来。”

郑越在看见冉清桓的一瞬间便后悔了。有的时候,情不在心便不知伤,郑越这男人寡情得很,一番心意又全都扑在冉清桓身上,当年和戚雪韵不过逢场作戏,圣祁在他眼里根本也不算什么,教养他,也不过是为了大景的江山,从来不知道这番天伦的骨肉情应该是什么样的……何况,又哪里是什么亲骨肉呢?

可是怀里的人的魂魄好像一瞬间被抽掉了似的,这些年冉清桓怒过,不甘过,也伤心过,却从来未曾有过这样失了心似的表情,眼睛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忽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似的样子,黑沉沉的只剩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