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越想起樱飔不咸不淡地提醒他说“到了大公府看看不就知道了么”,想起那女子脸上晦涩的,别有深意的目光,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只能更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撒手,心里涌上巨大的惶恐……就好像,这个人便要离他而去了似的。
冉清桓低声斥道:“你还有完没完,这么多人在,说了放开我!”他猛地甩开了郑越的手臂,力气大得出奇,郑越听见自己的关节嘎巴脆响一声,他怔怔地看着冉清桓拨开人群进了屋子,那风尘仆仆的身影好像一下子佝偻了下去,苍老像是爬上了那光鲜的身子下涌动的骨髓里,一身的灰败。
冉清桓温柔地抱起茵茵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在床上,拉出被子给她掖好,微微敛了眉眼,一向粗枝大叶的男人突然细心得让人发慌,他甚至伸手在茵茵泛出青白死气的脸上刮了一下,低低地自语道:“身上都凉了还在地上滚,反正我说话你压根就当是耳旁风……”
这时郑泰试探地叫了一声:“主子……”
冉清桓回头横了他一眼,食指压在嘴唇上:“孩子都睡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跟我说。”
郑泰叹了口气,不再吱声了。
冉清桓眼角扫过一帮子人,有些不高兴似的,语气不怎么好:“怎么还围在这里?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围得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不就是茵茵病了么?”
他扫了一眼郑越:“皇上怎么也这么晚了不回宫,米四儿你在那发什么呆?”
米四儿讷讷地张张嘴,用力抹了把脸,背过身去。
冉清桓挑挑眉,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道灰影极快地闪过,陆笑音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直窜到床上,一口叼起女孩的身体,冉清桓猝不及防,微微错愕后是勃然大怒:“你干什么?!”
他竟一把将还没来得及从腰上摘下来的刀抽出来,刀锋如惊鸿,映衬得他眉目冰冷如铁。
这时候冉清桓全部心神都被陆笑音牵制,没提防身后被人在后颈上重重一挥,视野瞬间暗了下去,抽出一半的长刀落在地上,将他垂下来的衣摆划了道口子出来。
樱飔接住他,抬头看了巨狼一眼,陆笑音迅速移开目光,从床上跳下来,窝到一边角落的阴影里。
“要不是这狼,也难让我得手。”樱飔叹了口气,回头深深地看了郑越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轻手轻脚地把冉清桓放倒在床上,“大人一时迷了心窍,属下无奈只得出此下策,多有得罪了,告退。”
“皇上?”郑泰见郑越仍是呆呆地站着,忍不住轻轻地提醒了一句,眼下一个倒下了,这唯一的主心骨可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郑越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顿了顿,上前把冉清桓抱起来:“后世你们先料理着,一切按规矩来,米四儿,找礼部来人。他……朕先把他带走,等到……”等到什么,他没有说出口,剩下的话淹没在沉沉的叹息里,冉清桓头歪在他怀里,一只手垂下来,挂在旁边,像是怎么都捂不热的凉。
乱梦连番。
女孩的笑声挥之不去一样,冉清桓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他努力理清着自己乱作一团的思绪,却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茵茵……不在了。
他原想着,女孩儿若是自己抓尖好强愿意出类拔萃,便尽自己最大努力培养她,若是她性子惫懒不愿意多费什么心思,也随了她去,反正自家女孩子身价高,庞儿又俊,不怕她一世无托。
将来不要她嫁给圣祁杨瑾这样明摆着不省心的主儿,斗一辈子心眼儿,也不要莫凛个小兔崽子这样打小就爱拈花惹草的,就要梁函这样的不错,心眼实在,人又可靠些,可是梁家男儿必从军,若是将来有个什么事情,梁函上了前线,茵茵不要独守空闺么?
也不好,干脆让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