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越顺手拾起手边一打奏折拍了他的脑袋:“你自己给我算算,中书令大人,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钱?我从民间征集个懂水利做总督,随便给他个五品六品的又是多少俸禄?今天叫国相去修河道,明天便让巡抚去扫茅厕么?你真拿国库的银子不当银子。”

“可是蓼水……我还是放心不下。”

郑越笑了笑,不遗余力地打击他:“你放心不下也没办法,说真的冉清桓,就你那自己坐在书房里看了那么几本破书,走过一圈探查地形的半吊子,真就去主管了,能有多大作用?你还什么都能了呢。”

“……”冉清桓让他噎得肺疼,半天愣是没说出什么来。

郑越得意地笑,拍拍他的肩膀:“管好你的中书省,还有……”他忽然收敛了表情停了一下,然而这个“还有”后边,还有什么却没说出来,直到冉清桓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诧异地看着他的时候,才轻轻地撇撇嘴,“你要怎么样,想来我也拦不住你……可是,自己留心着。”

原来千言万语,便全在不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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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桓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樱飔一封信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摊在他桌子上了,陆笑音窝在一边,盯着一份地图,旁边是一堆被它巨大的狼爪扒拉得乱七八糟的,来自尹玉英和江宁的信笺,闻声头也不抬。

冉清桓拆了樱飔的信,仔细看了看,又在一边提笔写下了什么,这才给自己倒了杯水,懒洋洋地坐在桌子上。旁边是如梦夫人的画像和一点点他炭笔勾勒出来的五官,一小篮子花瓣还是新鲜的,环儿按他的吩咐采集好放在这里,她心思细密,花瓣的颜色大小竟然都差不多。

不小心一抬袖子碰掉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那本已经被翻得散了架子又重新糊起来的黄敏之孤本,冉清桓叹了一声放在一边,好似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郑越不让我插手蓼水,现在好像突然没什么事情做了一样。”

陆笑音淡淡地接道:“皇上不让大人插手,亦是为大人好。”

“可是……”

“大人不想想么,以皇上的手段,能容得他们控制南北命脉?能甘心把该进国库的税金让出来?”陆笑音冷冷地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吾所见大人还嫩得很。”

早听说南边地方势力极大,乃至私屯军队护院,一旦南北贯穿了,倒霉的人可就多了……冉清桓目光有些茫然,难道郑越还能斩尽杀绝不成么?

事实证明,郑越就是斩尽杀绝当然,这是后话。

只听陆笑音继续道:“况且,吾窃以为,大人这些日子还是莫要离京的好。”

冉清桓懒洋洋地挑了下眉表示疑问。

“吾观之江大人字里行间所提,恐怕这些日子晇於族要有动作。”

“什么?”冉清桓这回不烂泥似的瘫在那里了,从桌子上跳下来,也不嫌脏,就跪在地上,从狼爪下掏出江宁的信,脱口道,“不可能!”

晇於地处北境,莽莽草原之上,原本是不成气候的一堆零散小聚居的家族群体,这些年中原混战,给了其机会,通过联姻、兼并、征战,几个大部落迅速崛起,以西南的赤旗、东北的白旗和西北的苍旗为执牛耳者,隐隐成了三足鼎立的形状。

而其中苍旗的首领,便是观其为之,就让冉清桓深深忌惮的那个塔克木里?恰图?巴奇。

“大人话莫要说满。”巨狼缓缓地道,尖利的爪子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连起了云苍山到穆图一线,“没留意到江大人说,最近云苍附近,多有晇於蛮子的踪迹么,都是壮年男子,恐怕是在暗中屯兵。”

冉清桓皱着眉头,一双眼睛迅速地扫过那封已经看过几遍的信笺,又对照地图思量了良久,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