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盈着月亮的水塘上,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漫漫飞舞,微风轻拂,荡起池水中柔软的毛发,微弱的萤火映照出一对小小的尖耳朵在水中立起,水塘边坐着一只尚且还不如一臂长的小兽。
它警觉的用微泛着幽光的兽瞳环顾着四周,身躯大半隐没在灌木中,低下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舔舐着水面。
林乐凡又怎会认不出这熟悉的身影?
这只幼小的狐狸,正是……他自己?
他听说过,人死时,生平的一切都会如走马灯一样再现眼前,所以便是这样吗?
林乐凡瞧着面前这无比熟悉却也陌生的光景,这是他生长的故乡苍梧山。
他忍不住被这魂牵梦萦的故土所吸引,这是他生命的开端,也是承载了记忆中最美好的旧梦。
他想要探出手去,却没有没有看见任何属于自己的躯体,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取而代之的是习习晚风的沙沙作响。
也对,他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可能有身体,感受到任何事物呢?
便又试着迈出步子,这回,他依旧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腿,但视线却移动了,他“走”进了记忆中的那片苍梧山。
他没有形体,只有自己都看不见的“灵魂”漂泊在记忆中,像个迷失在过去的幽灵。
他理所当然的跟在了曾经那个自己的身后,那只小小的红狐,孤零零的匍匐在池水边。
小心翼翼的喝水之余,耳朵也高高的竖着,警觉的戒备着四周,它尚且还是个幼崽,却已经被迫学会了这一切,惶惶度日。
林乐凡再清楚不过,当时的自己,不过几个月大,父母便在外出觅食的途中遭遇了不测。
他的父亲被猎户抓住,母亲为了保护他,将他藏在灌木丛中,自己引开了猎户,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灌木丛中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天黑了又亮,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才饥肠辘辘的走出来捡烂熟在地上的野果果腹,喝周围的池水解渴。
他实在是太小了,广袤的森林对于一只失去了父母庇护的幼崽来说,危机四伏。
有一次在池边喝水时,他就差点被俯冲下来的游隼用爪子勾走,连滚带爬的从利爪下逃走后,他猛地扎进了藏身的那片灌木丛中,心惊胆战的瑟瑟发抖。
当时的他,还未开灵窍,不明白那个人类是谁,为什么带走了他的父亲,最后就连母亲都离开了他。
他只知道听从母亲最后的话,留在母亲离开的地方,藏身于这片灌木丛中,孤独的等待着。
其实他本能的也已经隐约明白:他的父母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就在这不辨日月的独自等待着,饿了就吃即将腐烂的野果和偶尔捕捉到的小虫充饥,渴了就去池塘边小心翼翼的喝水。
而在这孤寂不安的时光里,层林尽染的秋色中里也出现了一抹白衣翩翩的身影。
那是一位清丽出尘的女子,三千青丝云鬟雾鬓,双瞳剪水明眸善睐,一点朱唇秀色堪餐。但她的身形却并非窈窕,腹部略显臃肿,约莫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但当时的他只是一只未通灵智的凡狐,根本无法欣赏这名女子的美貌,只知自己的父母便是因这样的动物而不见的。
他害怕极了,想要远远的躲开,却也想由着她寻到自己的父母,便自以为静悄悄的跟在这女子的身后。
他一路跟到那女子的栖身之所,那是一间简陋的木屋,离群索居,在即将踏出森林之际,他终究收住了脚步,不敢暴露自己。
待那女子进了屋,他便坐在林中,远远的静候着,期盼着能得见自己的父母。
他坐了不多时,便见那女子再度推开家门,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