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油漆的人之后,主动拿来了钥匙。唯一能对他形成保护的门被打开了,光亮纷纷涌进了藏匿他的黑暗中。
在一片混乱中,他的头发被揪住,对方一面恐吓他,一面抓着他的头往桌角上撞。
“还钱还钱”
他脆弱的神经似乎只能听到这一个词汇。
大概是绝望了,又或许是活着从来看不到希望,在肉体的疼痛与精神的疲惫交织在一起时,他扶着桌子,宛若疯了那样的大叫起来,“为什么都来找我!你去杀了她啊!你去杀了她啊!”
揪住他头发的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到,失手将他的头狠狠磕在了桌子边缘,血自他脸上蜿蜒而下,沾到了桌面上那张被剪碎的相片上。
四周仿佛忽然安静了下来,让他恐惧的光亮随着关门声慢慢褪去,在一片狼藉中,他痛哭失声。
……
顾易还是被从出租屋里赶了出去,毕竟催债的上门,房东不为其他住户着想,也要为自己的房子着想。也许是她也觉得顾易可怜的过分,将他刚交的那个月房租退给了他。顾易拖着行李箱,走出了狭窄的楼道。
他终于看清了,隔着厚厚的毛玻璃看到的青色的光,不是破晓,也不是深夜,只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冷清的傍晚。
掌上猫【中】
他得找个地方过一夜。
行李箱下的转轮,因为经过一片不平整的路而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因为下过雨,松动的石砖里满是积水,他的脚踩上去,迸溅出来的污水穿透薄薄的裤腿,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冰冷的蛇。
因为他租赁的小区属于这城市里最破败的一角,他一路经过了很多个藏在巷子里的廉价旅馆,但它们离他之前的住处都太近了。他怕那些人再度找到他而只能继续往前。
在夜色中,他像是一只狼狈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