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歧岚！"花决明叫着我的名字，竟哭的孩童一般。

他在哭吗？

为我哭？

既然要在我死后，为我落泪，那何至于在我生前，那样对我？

"我偏要拿它呢？"

"给我。"

冰冷剑锋，正对着我。

记忆中，他绝情无比，现在却又痛哭到失声。他看见自己一掌拍出，也看见在他走后，我伏在挚友的尸首上呕血。

与我死时一样，他的呜咽与哭声，仿佛在一时间，全部消失了。

只留那墨麒麟，化作湮粉，落在那具凄惨的尸体上。

众星皆降为尘【下9】

我实在不愿再看下去。

我死后，花决明是痛苦，是解脱，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看他痛不欲生，你心中是何感受？"

我该是什么感受？我对他深情与爱，都已经在长久的等待中消磨殆尽了。爱既不存，恨又从何而来？

所以只能是

"无感。"

天道似乎笑了一声。

"本来无情道的最后一重考验，是要杀了钟爱之人，以证道心的。但现在"天道捉住了我的手腕，转瞬间，我们便出现在了九重天的云海之上。

我与天道并肩而立，但我仍旧看不清他。

"走过这条路，你便得道了。"他一抬手，滚滚云霞一分为二，划出一条坦途来。

这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终极。

我抬脚走了上去，天上众星，与日月一起亮了起来。

"你若回头，便成不了仙了。"天道的警示，在身后响起。

在如今，哪还有能让我回头的东西呢？

身边是茫茫云海，脚下是日月星辰。在我踏出第二步的时候，周围一切，又都变了。

我身处巍峨仙山之后，白鹤振翅而过。我看到一白衣少年御剑而来，雪白衣袍猎猎翻飞。

"师弟"

他遥遥向我伸出手，眉心剑一点朱砂，红的要滴出血来一般。

恍惚间，我想起了他是谁。伸手去握他向我伸开的手，却在碰触到的那一刻，变成了昆山玉碎一样的飞瀑。

瀑布下，一青一白的两个人影，正在执子对弈。衣袍浸到了瀑布中，在水面上铺散开，飘飘荡荡，有如一层烟雾。

"师弟"

"师弟"

我已经知道眼前这一幕，尽是幻象，却仍旧忍不住，在此地久久的驻足。

这正是千年前，我拜入师父门下，与师兄们一同修行的场景。

千年岁月如水，他们与师父，都一齐湮灭在了时光中。

又踏出一步，星辰易换。

在星夜下，挚友与我辞别。

我知道他此去不会再回来，即便知道是幻境，仍旧忍不住想去阻拦。他也的确是回首了，将他的一件法器交给了我。

也是那件法器，让我看见他被魔修抽出魂魄时，痛不欲生的惨烈场景。

"等我回来，我们再把酒言欢！"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敢再看，匆匆又往前迈出一步。

这一回，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最先故去的师父。

他是那一辈中最优秀的修士，后来陨落时，不光旁人惊诧万分，连我们这些徒弟，也弄不清楚他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