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皆降为尘【下8】

我与花决明的第一次争执，是在九天宗中。九天宗在当年，与极意宗齐名，甚至还有隐隐超出一头的趋势。

我受邀去参加一次仙门大比，与我相对的，正是九天宗的少宗主将御寒。

我们年少相识，因为宗门的缘故，走动的也极为频繁。只花决明不喜欢他，我在九天宗中，与将御寒遇见时，他就显出了极大的不悦。

后来大比，将御寒请我去水榭仙居小聚，我没有带上他，回来时，他便大发了一通脾气，将房间里的东西连同我炼给他的丹药，乱砸了一地。

"你喜欢他是不是？！"

"是不是！"

"不是。"我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来参加大比，初试便落败，他心中争强好胜，自然有一股子怨气。所以即便他如此大发脾气，我也没有与他争执一句。

我素来话少，吝于拐弯抹角，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以为他懂我，却不想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惹恼了他，花决明将我赠予他的玉坠，拽下来，当着我的面砸在了地上。

"反正你们这仙门大宗也容不下我！我回我魔门去了！"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争执，我对那日的印象也极为深刻。

如今当日景象，随着这纷杂记忆一起涌出。

在水榭仙居中，将御寒定定看我，"七年前我见你，你修为已至元婴初期，为何今日比试，我观你修为，竟还不抵当年？"

我没有回答。

将御寒道，"莫非，你那魔修的道侣，还在吸取你的修为？"

我不愿让他误会花决明，"他已经离开魔门了。"

"那你修为是怎的了？"

我见他执着要问，叹了口气，将剔了一根灵根，转嫁给花决明助其修为的事告诉了他。为怕他误会花决明，我还将事情原委解释的清清楚楚。

"歧岚！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将御寒眉头紧蹙，"你知道，你天生双灵根，有多少人羡慕么？如今你平白去了一根，只怕眼前修为退步是小，影响以后境界突破是大。"

"无事，只是比之前，要多辛苦一些罢了。"我说的轻巧，但我与将御寒都知，我以后的路，只怕会千难万难。

事实上，也的确是千难万难。

因为平白剔了一根灵根，我要想进益，必须付出超出之前百倍千倍的辛苦。我从未和花决明说过。

他既为我离开魔门，那我为他剔一灵根，又算得了什么？

……

花决明看着眼前这一幕，神情似是悲切到极致，又是痛苦到极致。

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当年对他的一往深情，怕他发觉我为他剔掉灵根，借师父之手转嫁给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带他去水榭仙居。我知他误会了我，其后的漫漫岁月里，我也与他解释过。

只每一回，他都说

"我知道。"

"是我忍不住发了脾气。歧岚，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

我也以为，这个误会便已经这样烟消云散了。

直到我闭关百年，出来后，第一次见他身上，有与炉鼎厮混的痕迹。那时我也曾因为爱而言辞激越，但花决明只轻飘飘的一句，便将我搪塞了回去。

他说

"你既能和将御寒私相授受，那也别管我在外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