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已经受够了。
夏棠只好拎着书包,环顾一眼四周之后,鬼鬼祟祟地爬上车。
她刚在车里坐稳,车门便再度滑上,前后排的隔窗早就落下来,车里吹着冷气,裸露的皮肤骤然接触到低温,绽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车内显而易见有低压弥漫,低压来自于身边这家伙。夏棠把书包放在脚边,侧头看去,陆霄低低压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撑在侧脸上,投落脸上的阴影让五官的轮廓显得更深。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张扬,干净得像墨笔画出来一样的轮廓,黑外套,白衬衫,不高兴时只用坐在那儿就能无缝出演电影里的大反派。
现在他全身上下写着“我很不高兴,快来问问我为什么不高兴”的讯息。
夏棠想了又想,仍然不是很想配合这家伙。
要她在度过了糟糕透顶的一天之后,还得来安慰这位大少爷,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才是更需要心理疗愈的那一个好不好。
于是干脆把头转过去,脸颊贴着玻璃,目光落在窗外驶过的道旁树上,打定念头不主动吭声。
车里有极淡的香薰气味,陆霄又只能看见她的一个背影,白衬衫很薄,此刻紧贴后背,几乎可以透过衣料瞥见勒过肩头的细细的内衣带。
方才对别的男生她分明笑得又灿烂又明晃晃,对他却没从这么笑过。
难道他还比不过一个随便路过的家伙?
这念头盘桓良久,压也压不下去。
“放学后,我见到你跟别人坐在一起。”陆霄开口,手肘撑在座位之间的扶手上,侧着脸,食指敲在脸颊上,“那个人是谁?”
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在意,但好像一开口就已经输了。面孔板起,下颌线条坚硬紧绷,心里的烦躁有增无减。
夏棠总算回过头看他,歪着头,先是楞了一下,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一件事。
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样、在哪看见的。
她敲敲脑袋,理所当然地说:“那是我同学,我跟他见面有什么奇怪的。”
这解释还是没能遂他的心意。
同学?
普通同学会放学后一起坐在长椅上?普通同学会一起吃冰激凌看夕阳?
陆霄撑着脸,一开口就带刺:“既然只是同学,放学后还有什么必要见面?”
夏棠侧头,看他阴云笼罩的眉眼,觉得这家伙今天好像格外的不可理喻:“喂,我见谁又不用跟你汇报。再说了,是谁大半夜在外头喝得醉醺醺的过来扰民,你也好意思说我吗?”
这话果然成功攻击到了他的软肋,陆霄理屈,目光飘忽一下,但最后仍落在她脸上,稍稍抿了抿嘴唇:“我下次不会再喝酒。”
“还带着一身烟味。”
“我会叫他们禁烟。”
“而且还有好多女孩子在,”夏棠说,“谁知道你又没有跟她们发生点什么。”
“我怎么可能跟她们”话说到一半,陆霄忽然顿住,抬起眼,笔直看进她的眼睛,“如果你不高兴,那我以后都不会再去。”
夏棠一时噎住,她被这家伙带偏了方向,谁管他去还是不去,就算有一百个美少女围着他转悠,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她欲盖弥彰地咳两声,强行把话题拧回来:“我才没有不高兴,只要你不来打搅我,但总之,我今天就是不想看见你,你明白吗?”
谈话闹得不欢而散,不愉快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下车后。
夏棠提着书包先一步下车,背影消失在门廊后,头也没回一次。
陆霄仍坐在车里,心情糟糕彻底,跌到谷底似的差劲。
他脸上的不快堆叠如阴云压顶,但凡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