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这一句。

为她遮风挡雨的父母不在了,故友不再是故友,尽数变为了臣子,有的甚至被她亲手所杀。

站在最顶峰的人,走出了一条最漫长的堆满尸骨的血路。

那是她敬佩的人,那是她不敢也不会涉足的路。

公仪仇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萧景姝看不懂那笑的意味。她听到他和煦了不少的声音:“辛随也是这般考校你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萧景姝心道,他是觉得老师突然得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女,却发觉自己并不是一块可堪大用的良材美玉的落差很有趣罢。

她低下头,轻声道:“是。”

别在耳后的发丝因此垂落,将公仪仇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干枯、失了色泽的发。

看起来的确过得不怎么好。

公仪仇的语气更温和了:“辛随还安排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了。”萧景姝的眼睫颤了颤:“她说待我把书读透了,便把我放去县里做事通一通庶务。”

这安排不可谓不用心啊。

公仪仇“啧”了一声,对着她伸出了手,招猫逗狗一般的动作。萧景姝盯着他苍白到连青色筋络都明显的掌心,慢慢地低下头,将自己的下巴搁了上去。

她坐在床榻上,视野比公仪仇高上一些,只得俯身才能够到他的掌心,这姿势实在难受。

“一地父母官,多好的安排,她可比我待你上心。”公仪仇捏着她的下颌,扬眉问:“可你为何跑回来了呢?”

萧景姝的眼睫上已经挂上了要掉不掉的泪珠。她强忍着哽咽道:“我担不起这种责,这么多人的生计和性命托付到我一人身上,我害怕。”

她侧躺着,手肘抵在床榻上撑着上半身,乖顺地低下头抵在他的掌心。是瘦了,瘦得太多,脊骨凸出来,隔着一层中衣都清晰可见。

公仪仇分神想着,病成这样,居然都没死在外头。

让她跪了那么久,竟也熬过来了。

细弱的脖颈就在那么几寸远的地方。纵然他是个残废,也能轻而易举掐断她的喉咙。

……可到底废了不少心思养成这样的,也依旧很听话。

还是留着罢,日后说不准还有用。

虽说这大半年同他失了联系,可却没误什么事,还阴差阳错地撞到了辛随手里。辛随得了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皇女,不知心里堵了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