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松年没想到她会这般快出来,匆匆跟上。
因是已经安排了暗门的人,府中这夜也算安全,他虽是不知里头都说了什么,却能感觉到此时一言不发的人已尽崩溃。
他忽得想起白日里淮砚辞问他的话来。
正犹疑,边上人忽然问他:“颜大人,你那里有酒么?”
“放心,我酒量很好,也不会在你那里喝,”晋舒意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她只是太难受了,“有吗?”
“……有。”
“今日,谢过颜大人。”
晋舒意一路提着酒回去,未及院门,便已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忽得就低头呵笑了一声,她怎么会忘了,这州府的牢狱怎是当真这般好进的。
第一日入府的时候,连金威的人都能混进来跟踪他,更莫说是今日全然不会功夫的她了。
她此番能在府中这般旁若无人地走,怕不过是淮砚辞已经安排好罢了。
想着,人已经近前。
男人看住她,少有地没有立刻开口。
“淮砚辞,”她仰头,“早知如此,我也不必麻烦将自己打扮成小厮了。”
她说得没头没尾的,男人却显然听明白了。
不仅听明白了,还跟着调侃一声:“那确实,谁叫你更相信颜松年?”
这酸不溜秋的话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对于此时的晋舒意来说也没什么重要。
她只是提了手中的酒坛:“喝酒么?栗州的花雕。”
罢了,她摆摆手:“哦,对了,你不喝酒。”
“无妨,我可以陪你。”
“你今日好奇怪,你不是很讨厌我喝酒么?”
“我在,你可以喝。”
晋舒意被他说笑了,便就径自进去。
院中一片银白,她昂起头看了一会,最后兀自坐在了石桌前。
酒,本身就是难喝的。
淮砚辞喝不了,她便就干脆直接揭了盖子灌了一口。
呛人。
“咳!咳咳咳咳咳……”
眼睛鼻尖都是刺痛的酸,她抓着酒坛只觉狼狈。
可是越狼狈好似越能发泄出来似的,她接着灌了第二口,第三口……
待到要再灌的时候,一只手却是按了上来。
“还是别喝了。”他说。
“为什么?”
“这么喝不行。”
“酒开了就要喝完。”她坚持。
手的主人便直接将酒坛掠去,淮砚辞:“剩下的我替你喝。”
“你喝了酒会如何自己不知道么?”晋舒意看着他,“还是说,你是在拿自己威胁我?”
男人神色微动,却是开口:“我能威胁到么?”
“……”
月色下的男人沐着光,接着,伸手一提,竟是当真一口下去。
“你发什么疯!”晋舒意伸手,酒坛坠地应声碎裂。
她浑浑噩噩的精神此时都回来了,只瞧见男人唇边的一抹水色。
无名的怒火忽得烧起。
“你这人真有意思,你说你要娶我是因为心动,那我问你,心动又算什么?我爹娶我娘的时候,难道没有心动过么?可我娘还是心灰意冷地怀着我走了。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她质问眼前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质问什么,“你知道什么叫欺骗么?”
他不说话,她便就借着酒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叫他看住自己。
“淮砚辞,你也欺骗了我。”
衣襟下的胸膛起伏,本是要覆上她的掌心却是颓然垂下,淮砚辞只由着她的力道被摁在了石桌边,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