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
邵毅身手那么好……一定来得及跳车的吧?
可是人不在桥上。不在山壁上。也没有从水里浮出来。
所以,刚刚邵毅放开了手,说不想再连累他,自行解决……
让他保重……
在这世界上,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对于这些,杜衡作为法医,见过最支离破碎的尸体,也见过人死时脸上凝固的各种表情,知道了死人生前的大小故事,似乎早已习惯。
事实却是,只要那些悲剧不是发生在自己或者身边人的身上,只要他以专业的态度面对,用科学告诉自己「死亡」也就那么一回事,内心就不会太煎熬,痛苦也不会太深重。
可是,无论他解剖过多少具遗体,在遗体告别室外见过多少眼泪,在工作以外活得多么逍遥自在,人生之中,却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近在咫尺,震撼心灵,让人毕生难忘。
邵毅,他的soulmate(灵魂伴侣),在饱受冤屈与追杀后,在穷途末路之际,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一切。
警笛声不绝于耳,无数探射灯聚焦在桥上伤痕累累的人上。特警持盾接近,看是「人质」杜衡,马上上前施救。
那些杂乱的强光、人声、和一晚上的身心冲击,化成了一浪接一浪的波涛,如同滔天洪水直涌入脑海,使杜衡最后一丝理智也终于铮然崩裂。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大雨中泪流满面,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支起半身,死命挥开了最接近他的特警的手,在陷入黑暗前歇斯底里地大吼。
「Get off me, you MURDERERS(别碰我,你们这些杀人犯)──!!!」
第188章188. 14-9 杜法医当不了法医了
杜衡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大胶囊里,忽冷忽热,眼前奇形怪状的人影来来去去,声音像水波纹一样扩散着,像浸在水里一样模模糊糊。
好像有人在摇着他的手哭:「师父,师父呜呜呜……别这样,再难过也别弄坏自己的身体啊,我熬了点汤,你喝一点好不好?再不吃东西就要插管子了,很痛的……」
是了,手。邵毅松开手以后,他没握住,自己一个活下来了,眼睁睁看着──
「FXXK OFF(滚开)!!!」他拚命地把手抽出来,护在怀里,像蜗牛躲在硬壳里一样把自己蜷曲起来,冲说话的人嘶声大叫。「I want no one but John(除了邵毅我谁都不要)!」
「林小姐,林小姐你放下东西快走吧,病人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不适宜探访。」
「一定只是暂时的,师父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对了,医生怎么说啊?会好起来的吧?」
那护士的语气一下子就阴阳怪气起来了:「好起来?恐怕是从来没好过吧,看过他的病历就知道了,精神问题多到数不完。他攻击性和自残倾向都很高,刚刚有同事给他打镇定剂,差点被他咬断手指,等下要加束缚带和牙套……」
杜衡烦躁到了极点,可是他无论如何出尽全力,拳打脚踢,狂呼大叫,都无法挣脱,也无法阻止那些烦人的光影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