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骗妈妈的。我才没那么喜欢那只死老鼠。」小杜衡忽然展颜一笑。「妈妈不要哭,我最喜欢妈妈了。」
杜月琴愣了愣:「衡衡……」
小杜衡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黏糊糊的吻:「以后,我说不要,妈妈才能丢。我们勾手指,好不好?」
「好,好,妈妈都听衡衡的。」杜月琴伸出小指头,勾着儿子的小指头,姆指再互相碰了碰。「衡衡,饿不饿?我去外面给你找点吃的好不好?」
小杜衡警惕地瞪圆了眼睛:「我不要吃炸手手!烫嘴巴!」
「嘘,小声点,好,好,我们不吃手手。的士站旁边不是有大排档吗?妈妈买蚝饼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妈妈明明知道我喜欢什么。」
「好,妈妈知道了。妈妈也饿了,要去找吃的。」
杜月琴起身,进了卧室,打开柜子,拿出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唉,那年只来得及带走这几件最喜欢的衣服,钱也不够再买衣服了。衡衡,你觉得妈妈穿哪件好看?」
「这件这件──」小杜衡一指她手上的白底梅花刺绣旗袍。
杜月琴二话不说,就开始在儿子面前脱衣服。
「──才不是呢。」小杜衡故意拖长了音调,待她全身一丝不挂时才更正。「我当然和爸爸一样,都喜欢蓝色了。刚刚的蓝裙子好看!嘻嘻,妈妈脱光光,羞羞!」
杜月琴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鼻子。
「你呀,鬼灵精。衡衡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在衡衡面前脱光光没什么好羞羞的。」
她穿回衣服,梳了梳秀发,喷了点香水,拿出一瓶指甲油,仔细地涂着。
一块接一块的指甲盖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盖过了指甲缝里藏着的几抹旧血迹。
小杜衡一看她出门了,就拿出死老鼠以外的另一个玩具――望远镜。
他在老男人上门嫖妓时,从衣服堆里偷了放大镜,存了两块以后,发现通过两块放大镜可以看很远,就和着报纸捆成一筒,每次母亲外出,他就爬上窗台眺望街道。
杜月琴去的地方,不远,几百米外的的士站,刚好可以在大厦与大厦的缝隙中看到一角。
她不撑伞,一路从容地走着,任由漫天绵密的雨丝落在身上。
两名巡警往的士站的方向走,发现了杜月琴,在远处指指点点了一番,走到她面前,亮警员证,一副公事公办查可疑人士身份证的模样。
杜月琴有误杀潜逃的前科,自然不会交身份证。
她冷静地举起双手,也不知道和巡警说了什么,两名巡警相视一笑,急不及待地上下其手「搜身」,当然什么都摸到了,也当然什么都摸不到,其中一人还轻浮地捏着她的下巴,大姆指露骨地揩了她湿润的嘴唇好几下,才一脸餍足地笑着扬长而去。
巡警离开以后,杜月琴很快就等来了她的猎物。
一辆的士停站,一个男人提着公事包,开门从车厢中钻出来,撑了伞,站在原地,望向杜家母子俩所住唐楼的方向,几次想要举步,似乎又不太情愿。
他眼角瞥到杜月琴,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杜月琴走上两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男人回以疑惑又好奇的眼神。
杜月琴伸手指向男人手上的婚戒,又指指自己,退了回去,似有若无地与男人保持了一点距离,却又将对方圈在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她就像浮上水面的海妖一样,身上的鱼尾裙已经吸了不少雨水,贴着曼妙的身体曲线,一头波浪卷倒因为烫得蓬松,倒没怎么吸收雨水,水滴全挂在发丝间,一小颗一小颗的,在昏黄的街灯照射下,像珍珠一样,闪动着微光。
雨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