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皮箱外裹得层层叠叠的保鲜膜解开了丢在一边,箱体被某种渗出来的液体浸染成一种暗沉可怕的褐色,封箱胶纸已经被警员割开了,箱里赫然是一具强行屈折塞进去的尸体,保鲜膜将之裹成了一个恐怖的白蛹!

光是箱尸也就罢了,可那与其说是箱尸,不如说是一箱混合著衣物残片的烂肉。

此烂绝非腐烂的烂,而是打烂的烂。

保鲜膜里是一具成年女尸,尸身之所以能塞进不算大的箱子里,除了因为身量偏娇小以外,显然要「归功」于尸体身上密密麻麻的击打伤。

从手臂到手指尖,从大腿到脚掌,多处严重骨折变得软绵绵的,像手指和脚趾这些幼细凸出的部位直接被打成了混著白骨碴子的肉酱;除此之外,肉厚的胸、腹、臀等地方也满布着紫黑瘀痕。

脑袋和身躯上数十处凹了进去,眼球破碎,鼻梁断裂,脸颊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牙齿掉了不少,七窍流血,连一些破碎的脑组织和脑脊髓液都流了出来。

一言以蔽之,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Such brutality(太凶残了吧)…全是棍棒伤。」杜衡眼角跳了跳。「尸体照片能借我用一会不?我喊Elaine上来教她看。」

「我也想听听,就当一起上一课呗。」KK建议。

Elaine来了以后,指着照片满脸疑惑:「师父,这个不该是棍棒伤吧?你看,身上这堆长条状的瘀伤就像铁轨一样,总是平行的两行,中间完全没瘀血啊,感觉是有凹槽的铁条打的!」

阿玟很有信心地反驳:「才不是,我没看后面报告也猜到了!就是棍棒打的!你们这些乖宝宝一定没被鸡毛掸子打过,也没拿过学校厕所的拖把跟同学干架!狠狠地往皮粗肉厚的地方打下去就是这样子,好几天都消不掉!」

「男人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读警校那会儿刚学用警棍,跟弟弟对练时很好奇被打中有多痛,于是我们决定实验一下,一人一棍,数三声一起往对方屁股上招呼──」

「别再提这黑历史了。」细D似乎想起了当初屁股开花的痛,犹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家屁股。

「所以说,人类比动物聪明,却也凶残多了,牙咬、头撞、肘击、脚踢通通都不够,发明武器用来狩猎也就罢了,还用来残害同类。」杜衡摇摇头。「棍棒大概是自古以来除了石头以外,人类最原始也最普及的武器了。」

棍棒伤属于钝器创,虽不如锐器般拥有切割砍斩捅刺剪锯钻等诸多用法,但这种伤势总透着一股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残暴野性,如果打得重、打得多,血肉模糊的程度也绝对比得上被重型卡车辗过或从百层高楼上摔下来。

「Elaine,你刚刚形容的伤势正是我想教的,棍棒打在丰满的软组织上,会形成独有的railway bruise(铁轨样挫伤),皮下出血的一种,两边暗紫色条状皮下出血,但受击点绝对不是瘀血堆积的两旁,中间夹一行白色条状痕迹的地方才是。」

当棍棒高速打向接触的中心部位,皮肤快速垂直下凹,两侧皮下毛细血管撕裂破碎,血液从毛细血管的断端进入损伤区边缘组织间隙,就会变成这样。

「Railway bruise可是很重要的证据,法医只要量度瘀血和白痕宽度,就可以计算出棍棒的粗度和击打角度。」杜衡说。

「白痕愈宽,棍棒愈粗?胸口这里的瘀血都是平行的,所以是垂直打击,肋旁这里有的不平行,所以是偏击,或者凶器直径不统一?例如保龄球樽?」

「原理正确,别忘了实际计算用的两条function(函数):设伤痕总宽度是y,棍棒直径是x,那么y=0.038+0.769x;设中空宽度为y的话,那么y=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