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角落里,他们偷偷亲吻,打台球的人还在打台球,老板又换了一首歌。
夜就这样渐渐深了,落地窗变成黑色的镜子,更显得这里像是一个密闭的小世界。所有人都很小很小,怀着更小的心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伸来一只手,把这玻璃球拿起来,恶作剧地摇上一摇。于是天地翻覆,才让他们顿悟,所有烦恼都只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他轻声说:“走吧。”
“去哪儿?”她问。
“回家。”他答。
从酒吧出来,冷风扑面,忽觉有凉凉的东西飞落到脸上,起初以为下雨了,后来发现那些划过夜幕的淡白的细线格外有存在感,才知道是雪。
“下雪了!”关澜跑出去,仰头望着天,兴奋得像个小孩。
齐宋觉得她好傻啊,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认识她,结果却又追上去,满怀抱住,展开外套把她包裹起来。
那条街上好几家酒吧,路边停着辆警车,大概就等着抓酒驾。车上民警正朝他们这里看。
齐宋赶紧自证清白,说:“警官,我已经叫代驾了。”
转头又教育关澜:“你不能骑共享单车知道吗,酒后骑自行车也是违法的。”
这下轮到关澜觉得他傻,逃也似地拉着他跑了。
等到两个人躲进车里,她才笑他,摇头说:“齐宋你不行啊,你肯定喝醉了。”
他刚被风一吹真有点上头,这会儿索性摆烂,说:“我本来就不行的,过去跟王乾出去办案,我一向都是不喝酒的那个,要是有证据原件,全都是我保管。”
“那你那次还替我喝酒?”她自然想起来。
他笑,就在这儿等着她呢,说:“这下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
“嗯,”她点头,却又损他,说,“在家数钱的巴依老爷,桔梗店老板,阿里巴巴的哥哥,只要人够小气,给一点点就是最好的了。”
他却振振有词,说:“我只拿得出这一点点,全都给你了。不像你,中央空调,对所有人都很好,就是对我不行。”
“我对你不行?”她只觉荒谬,说,“齐宋你是不是有病?我对你还不行?”
“我就是有病,”他还是摆烂,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说,“你认识我这么久了,你不知道我有病?”
车里开着一盏小灯,两人坐在后座,她借那灯光看他,忽然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问。
她答:“放不下你了,怎么办?”
他想说,我也一样,但话未出口,只是吻她。
代驾到的时候,她已经靠在他身上睡过去了。两人这样子大约引人误会,齐宋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多余,只是抱着她,隔窗看着车外一城的流光。直到车子驶进他住的小区,他才低头在她耳边说:“醒醒,到家了。”
“嗯……”她应了声,仍旧枕在他胸前,没睁眼。
他于是收拢手臂,给她换了个更舒服点姿势,让她继续睡。
这一夜哭哭笑笑,却又痛快淋漓,他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沉浸,沉浸,沉浸。
额头抵着额头,他们拥抱,身体紧贴着身体,仿佛全世界只剩两个人融为一体。身与心一同到达高潮的那一瞬,那几个字也随之脱口而出。我爱你,他对她道。过去总觉得时机不对,又或者这句话蕴含了太多他其实并不完全能够理解的情感,只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对她。而且,一旦说了,他就一遍遍地说,仗着她醉了,听不懂,记不住。
次日天明,他先醒来,却又流连着不想起床。
窗帘挡去晨光,他在幽暗中看着她。也许因为长久以来的疲劳,再加上昨夜醉的那一场,她难得睡得那样沉,发出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