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这一场，想离婚的没离掉，结婚的也不是真的想结婚。”

齐宋看着她，皮肤显出一种冷白的色调，夜略去了细节，面孔的轮廓像精巧的瓷器。他忽然意识到，她根本无所谓，也许是对婚姻，也许是对他，或者两者兼有。

他失落，却也释然，笑问：“你总做这样的案子，是不是早就对异性失去了信心？”

但她只是笑，不答。

他以为自己失言。

直到听见她说：“从法律上讲，婚姻其实只是人身和经济的结盟，爱或者不爱根本不是必要条件，但我一直觉得爱挺重要的……”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她会对他说。

一阵风吹来，带着秋夜的凉意，天上找不到月亮，只见一粒银色的孤星。

关澜忽然又看着他，问：“你记得那天我们在你家看的那个电影吗？”

齐宋不答，但他当然记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感动吗？”关澜又问。

“为什么？”他问，其实并不想听到答案。

“你后来说的对，立牌坊，我当时就是这么打算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谈恋爱的机会，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人生苦短，总以为会有更多，结果有一天突然发现已经不会再有了，又看到电影里那种纯粹的，不顾一切的爱，就觉得自己特别惨……”她絮絮说着，带着笑。

原来是这样。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过不过马路。原来是这样。

其实是有的，有人喜欢你，齐宋想打断她说。

但如果她再补上一句，至少不会是这种纯粹的，不顾一切的爱。

如果她问，你会不会为我游过海峡，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所幸，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问：“马扎还好吗？”

齐宋笑，望向别处，说：“你怎么又这样？”

她也笑了，这才重新问过：“你这一阵好不好？”

齐宋没答，是因为无甚可说，上班，开会，出差，开庭，比马扎还无趣。他只是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夹在指间，是刚才酒席上发的烟。

又是吉米和小金的梗，这次续上了。

关澜看着，轻轻笑，伸手想要接过来，去旁边露天餐位上找个打火机点燃。齐宋却没松开，拉住她的手。

或许是因为夜色放大了感官，两人之间那几次短暂的身体接触，原本好像已经淡化成为一种抽象的记忆，此刻忽又变得真实而具体。呼吸，体温，一切近在咫尺。

而她竟不觉得意外，看着他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记着……”

只这么一句，他一下子就懂了，因为他也一样。

不知是谁将谁带到露台上黑暗的那一半里，也不知是谁先吻了谁一下，嘴唇轻浅的一触，很柔软。但后来一定是他一手捧着她的脸颊，一手伸进她的西装外套里环住她的腰，将她贴着自己。她险些失去平衡，往后退去，一直靠到墙上。那是一个让他满足的姿势，他像是追猎物入了陷阱，结果听到的却是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