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如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许田吟移开了目光,只是定定把那药水瞧着,等一瓶结束,按铃唤护士来换药。

也许是护士换药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男人,他睫毛微微颤了下,缓缓地睁开眼。

朦胧的视线中,竟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清丽容颜。

“许田吟,我是在做梦吗?”

轻轻的一句迷茫呢喃,却像是一块石头,猛地压在她的心口。

她抿抿了唇瓣,“没有。”

他瞬间恢复了清明,随之皱眉,“你怎么来这了?”

她想起自己答应看护的话,便说:“我本来想打电话催你去办离婚手续,是看护接的电话,她告诉我你在这,我正好过来取药,就顺路来看看了。”

也许是生病迟钝了他的敏锐,又也许是那句‘催你去办离婚手续’让他心智猛地崩溃,对于她这句漏洞百出的蹩脚谎话,他竟没有发觉。

沉默,像是一张灰色的网,密不透风的朝他罩来,将他眼眸里的光,尽数扑灭。

胃部酸痛得厉害,他的手不自觉地按住那,紧紧的,像是要戳破自己的肋骨。

她眉心一跳,没忍住,上前拨开他的手。

“是疼了吗?”

那刹那温腻的触感,让他眷恋地忍不住反手握住。

当双手交叠在一起时,像是有一阵电流在肌肤内击过,怔仲了彼此二人。

“穆霆席你放”

“许田吟,可不可以,不离婚?”

那句‘你放手’还未脱口,他轻颤的语调,却缓缓在病房那响起。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穆霆席,会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去恳求,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那日薄子温的话。

穆霆席,你如今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心紊乱。

“许田吟,这不公平。你既然知道,我所有的仇恨,都是造化弄人,你却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因为病态的缘故,他的声音难免显出几分有气无力,语气轻的,像是一碰就散的泡沫。

莫名的,给人一种控诉的感觉。

许田吟想抽回手,他却不允,明明是很虚弱的力道,可她却感觉重如千斤,愣是抽不开手。

“穆霆席你、”她错愕,震惊,慌乱。

“许田吟,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那个孩子。”

明明不该哭,可水雾还是迷茫住了眼眶,那个孩子,是她这辈子的痛。

最终,她抽回了手。

“我去趟洗手间。”她敛下眸子,快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离去。

病床上,穆霆席神情痛苦,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压进生硬的床铺。此刻,他已分不清是胃痛,还是心脏在发疼。

夜里,她守着药水,大概是在凌晨4点左右才停的药,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胃病。

像是知她所想,黑暗中,他轻声道:“你入狱的那三年,这胃病,便也悄声无息的得了。”

说是悄声无息,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偶尔想她的时候,他便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所有感官,久而久之,他竟在不知不觉中酗凶了酒,便落下了病根。

原来很多东西,都是在不经意间,渗入他的生命。

比如说,她。

良久,许田吟噢了声。

穆霆席却突然从床上半坐了起来,借着月色,去瞧缩在沙发上的人,朦胧月光,她脸上的神情,也似隔着一层的雾霭迷烟。

“许田吟,你恨我吗?”麦/兜*团/队*柠/檬*独/家*整/理

她轻咬唇,如实相告,“说不上来。”

他忽然一笑,“说不上来,也就是说,你并不恨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