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过多管束那些贪得?无厌的妖,只冷眼看着,像是在看着贪婪的蝼蚁一日日蛀空天?顶楼城。
祝妙机开始来到?人?族的城界。
在妖族的压迫下过得?并不算好人?族很喜欢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
像是萌发了某种恶趣味一般,男人?开始‘造神’,并试图通过信仰之力获得?突破自?身。
他向人?族散播蛇神的信仰,信徒若想要实现?心愿,便要付出?代价。
至于这代价是什么。
或许是珍贵的器官、挚爱之人?、甚至是自?己的一条命。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被无数人?族所追捧。
看到?这里的江让几乎一瞬间便想起了沂高寨的遭遇。
这样多年以来,沂高寨的族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许愿与献祭之下,只怕早已成为了空壳傀儡。
江让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脊骨处泛起的悚然。
青年此时?才真正明白,妖是没有人?性的。
天?地一瞬间变得?昏暗,江让只觉眼前一黑,待他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青年发觉自?己来到?了一片幽冷丛生的巨大湖泊之中。
天?道轮回,恶事做尽的蛇妖在他最脆弱的蜕皮期时?遭到?了算计。
蜕皮险些失败的男人?自?此失去了一切的记忆、法力,沦为了昔日最为普通的、在他眼中与养料无异的‘凡人?’。
江让几乎想要嘲笑?出?声,但他只是魂体,便是嘲笑?也无人?能听得?见。
或许是天?道的诅咒,祝妙机成为了白纸一般的、如方才出?生的孩童一般的凡人?。他没有任何记忆与能力,什么也不懂,可偏偏,这样的他走到?哪里,哪里便会迎来灾难。
甚至,他拥有不死之身、不老容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让本是认为,恶人?本该有恶报。可很快,青年却又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祝妙机被人?踩进淤泥中肆意羞辱,看着对方一次次信任别人?、又一次次被遗弃。
他看着男人?因为不死之身被发现?而被作为神丹妙药割.肉吞吃,也看到?对方因灾祸之体被所有人?驱逐、厌恶、避之不及。
他看着他迷茫的眼神一日日变得?沉默、自?卑、死寂。
江让几乎看到?整个世界倾注在男人?身上?的恶意。
这一幕幕的画面?都是灰暗、冰冷,毫无色彩的。
祝妙机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寻死,最后一次,男人?的灾祸之体害死了对他施以援手的夫妇。
江让从来都不知道,求死之意居然是可以实质化?的。
祝妙机甚至选择进入小秘境,隔绝天?地之力,以求得?一死。
江让不知道这是否是天?道的惩罚,但他实实在在的看到?了那本毫无人?气的蛇妖慢慢变得?越来越像人?。
他不再被高高在上?的兽性占据灵魂,而是逐渐拥有了脆弱的人?性。
时?间便是在此处变得?缓慢。
江让静静坐在河畔,他看着白发弥散的男人?平静地垂头,美丽的宝石利刃毫无留恋地割开了他的手腕。
血液汹涌流淌,祝妙机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般,他只是默然地看着、感受着,直至那具削瘦、病弱的躯体一寸寸如粉碎的雕像,白玉倾颓、坠落在美丽无比的镜湖中。
草药与鲜花团团包裹着他,红色的血液一寸寸蔓延,像是悲剧的落幕。
不远处的草丛微微翕动,其间钻出?来一位俊俏的、生机明朗的青年。
江让抬眸看过去,突然喉头微动。
那青年同他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