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曾经与师尊来过一回,不算陌生,今日罗洇春又特意?带了几名罗家培养的能?力佼佼者跟随保护,一路上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两人穿梭过异色的阑珊灯火,最终停至一处层层叠叠、灯火勾缠的砖瓦高楼。

此处地面是古旧砖瓦铺就?而?成,高楼侧边的栏杆上缠着古藤木,无数细微的虫鸣笼罩此处,静谧却也森冷。

“阿让,这里便是楼医师面诊的住处,他能?力极强、脾气古怪,面诊一日只?接一人。你?莫要担心,我就?在楼外等你?,若是出了事?,及时唤我便可。”

罗洇春的面色含着几分细微的不舍,细细嘱咐,恨不得自己以身代劳。

江让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感觉,对于他来说,这次与从前的面诊并无不同。

他都能?预见最终的结果了。

医师最终只?会?敷衍几句,随后开一堆没用的药物叫他带回家。

江让从前喝的药物,没有十种也得有七八种了。

正因为从未看到过曙光,所以也就?不报什么希望。

玄衣青年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在爱人殷殷的目光中踏进了那栋古朴的砖瓦高楼。

方才推开楼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烈得近乎刺鼻的草药苦味。

江让忍不住微微蹙眉,又往前走了几步。

古楼的第一层其实十分空旷黑暗,地面上大多铺着不知名的药草,贴墙的黑木柜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青年眼尖地看见,那些?瓶瓶罐罐之中全然是些?会?活动?的怪异虫子、蝎子、蛇类等等。

江让哪里敢多看,还要再往前走,忽地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轻轻扫过。

他僵着脊背侧身,看见一位手捧白色琼脂蜡烛的古怪男人朝他缓慢走近。

男人一身暗紫玄纹长袍摇曳坠地,头顶罩着宽大的如宝石般碧紫的袍帽,帽檐坠下窸窣的黄金与宝石。

昏黄的烛火照在对方惨白的半张脸上,耳畔浅灰的长发?自肩侧卷曲流淌,黑纱遮挡住他漂亮的唇与微尖的下颌,只?露出一双萸紫的、幽深的眼眸。

对方整个人都像是由黄金和宝石堆砌而?成的肉.身人偶一般,他慢慢颤动?着浓密的睫毛,烛火倒映在他紫色的眸底,像是一轮升起的红日。

江让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对方咬字怪异的腔调:“你?是江让。”

并不是疑问。

青年手腕朝身后的玄剑探去,这是他面对未知下意?识的动?作。

男人却像是不曾看见青年的戒备,他缓缓抬起手掌中的烛火,不过片刻,那烛火便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四处游动?,不过霎时,便将整间屋中的烛火都点亮了。

火光再次回到他的手中,男人这次轻轻侧头,揭下的面上浅薄的黑纱,轻易吹灭了那烛火。

他微微抬眸,露出一张森艳鬼气的脸。

猩红的眼睑、萸紫的眼瞳、深邃的五官、凌厉的眉骨,以及一张诡艳的红唇。

男人慢慢生疏地朝着青年露出一个笑,他道:“我叫楼胥回。”

江让不明所以,他对这位古怪陌生的医师的姓名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下一瞬,对方说的话却令他浑身微震。

紫瞳的男人微微咧唇,个别森白的齿尖像是一根根凝固的冰凌柱、或是食人花的锯齿。

他微微弯起萸紫的眼眸,轻声道:“或者,这个名字会?让你?更耳熟。”

“寄奴。”

过于久远、仿若远在天边的模糊记忆让青年一瞬间猛地抬起头。

记忆一瞬间拉回那年的人间灾年,饿殍遍野、青烟如沙,时常遭受欺负的两个乞儿相依为命,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摧折,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