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洇春昳丽的眉目微蹙,这是他第一次入云泽殿, 也是昆玉仙尊第一次避开江让、单独面见他。
青年面容微僵, 不知道对方为何单独寻他,但昆玉仙尊到底是江让的师尊。受限于爱人的态度、以及对方极高的身份修为, 罗洇春身为小辈,哪怕察觉到对方正在晾着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垂头立在一畔等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 或许是半个时辰。
总之,在罗洇春越来越不耐烦之际,上座的仙人终于动?了。
谢灵奉慢慢合上竹简,冷而?白的眼皮半半掀起,显出半分玄金平漠的眼瞳, 他声线温淡, 听不出情?绪道:“罗公子来了, 请入座。”
罗洇春并未动?作,他本就?是在家人宠爱中长大的孩子, 若说卑微,也只?对着江让一人,对于昆玉仙尊其人,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年岁已大、修为高深、疼爱弟子到毫无分寸的老东西。
老实说,若不是敬对方是江让的师尊,他都没这个耐性多等片刻。
罗洇春抬眸道:“仙尊今日寻我,可是有事?相告?”
谢灵奉微微抬头,眉头隐约似是蹙起了几分,他慢条斯理地打量着下位的青年,半晌开口道:“罗公子,实不相瞒,今日吾是为阿宝之事?寻你?的。”
罗洇春眉色微动?,确实预料到了几分。
昆玉仙尊微微眯眼,语气是听不出情?绪的温淡:“吾近日听阿宝说了不少与你?的矛盾,阿宝对你?的意?见似乎极大。你?们?不过是新婚几月,还需互相适应,吾也劝过,让他多多包容你?......”
男人说着,眸色慢慢变得锐利了几分,玄金的眸中隐约缀上几分不喜:“只?是说起来,罗公子或是有所不知。阿宝性子单纯,天性好动?,吾从小便见他闹到大,也甚感欣慰。如今,说得难听些?,你?不过当了他几月的道侣,便这般小家子,不许他出去玩闹、交友、活动?,管的比吾还要严上几分,实在是不该。”
“更何况......”谢灵奉眉头紧蹙,修长的指骨曲起敲了敲木质的桌案,似是颇为难忍道:“阿宝还同吾说了,你?二人床事?不协调、煎熬万分,你?身为道侣却不知体恤,逼着他频繁做那等床榻之事?,甚至不惜化作旁人的模样强迫于他”
语意?未尽,素来慈秀清冷的仙人语气愈发?严厉责备,单是那般目光,便足以叫人心生耻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洇春也是脸上无光。
红衣的青年死?死?捏着指骨,胸口气血翻涌,他根本没想?过,江让会?这般毫无廉耻、禁忌之心,连这般私事?都同他那好师尊说。
罗洇春面色铁青,张了张唇,半晌却不知辩驳什么。
谢灵奉却已然缓和了语气,男人与寻常疼爱孩子的长辈一般无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平声道:“罗公子,阿宝自小是在吾身边长大的,吾比谁都了解他。他是个急性子的孩子,喜欢的快、厌恶的也快。”
“当初阿宝说要娶你?,吾就?不同意?,如今,你?们?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说至此,昆玉仙尊终于微微动?了几分,他肩侧的乌发?如同横倒的墨水瓶,一寸寸浸染流淌,染黑了那仙气飘飘的白衣。
而?那发?间隐约显现的九曲白玉簪却被衬得愈发?显眼、华光熠熠。
恍惚间,那横阶上的仙人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一抹雾气般的弧度,但若是细看,又疑心仅是荒唐的错觉。
昆玉仙尊微微叹气,语调中带着熹微的告诫意?味。
他说:“吾知晓罗公子心悦阿宝,可事?已至此,不若和离分别,也好过互动?折磨、相看两厌。”
像是一瞬间脑门被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