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陆响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露出被羞辱的痛苦神情。
男人的情绪始终是平稳的,他低着头,绵密而潮湿的阴冷虚汗覆上额头,手肘处支撑在?脏污的地面,肌肉机械性地发着抖。
那粗莽汉子却像是看不得?他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摔下手中的酒杯,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扫向工厂右侧堆积着一堆杂物的铁锈小门,忽地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古怪地笑了。
“你那小情人长得?那么好看,白白净净的,恐怕受不住你这一身味儿?吧?”
陆响缓慢而费力地支撑起身体,闻言,只是微微顿了顿,随后毫不在?意般地一步步走向工厂角落的饮水桶。
他的反应实在?太无趣,以至于都让人提不起兴致捉弄戏耍。
陆响垂着头,谁也看不到的阴影处,男人的眼眸红到近乎滴血,极端的厌憎与?隐约的惶恐令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阴寒的冬日中,有?人将鼓风机塞入他的口中、喉头,吹得?他整个?人都几欲变形。
陆响努力控制情绪,于剧烈的心绪风雪中迫使?那双青筋鼓胀的手臂慢慢地扶住水桶,做出试图将它举起的样子。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破旧工厂,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是临时,自然不会有?饮水机,所以倒水就只能将水桶举起。
当然,以陆响如今的状态,是根本做不到。
那些人只是想羞辱他。
当然,他会配合的。
配合着让他们主动喝下掺了药的水,送他们去?死。
果然,等那些绑匪们嘲笑够了,他们索性自己倒了水去喝。
很快,又或许只是过了片刻,陆陆续续的倒地声响起后,整个?空旷陈旧的空间变得?极其寂静。
寂静得?像是阴阴撒着黄色纸钱的坟场。
窸窸窣窣的拖动绳索的音调之后,是满地捆绑的尸体。
而唯一立着的男人像是一面僵直插入坟土的招魂幡,他的身体依旧止不住神经性的虚弱颤抖,可仔细看来,又或许并不能称之为?颤抖。
那更像是随着墓碑上吹过的冷风,脊骨间慢慢升腾起的盗尸的兴奋。
陆响无声的裂开嘴唇,月光顺着窗户攀爬上他猩红的面颊。
男人消瘦了许多,骨头撑着一张薄薄皮,苍白的月色中,仿佛轻轻一撕,便能彻底将那人.皮撕裂开。
他慢吞吞取过其中一个?绑匪衣袖中的小刀,对着莹润饱满的月亮,慢慢推开刀刃。
小刀其实并不锋利,甚至边缘有?些微卷的钝,但足以支取内脏。
这是陆响观察了许久盯上的刀子。
他不需要锋利的刀。
他也不需要果断。
男人只想用那阴损的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用尽力气,为?他们开膛破肚。
地上的人影近乎扭曲成一团,匍匐的宛如待宰的野兽,而站立的人影成为?了猎人。
那黑浓的、立着的人影慢慢举高手中的钝刀,如同西方巫人祭祀的宰杀仪式一般,那柄刀刃被夸张得?举至颅顶,随后猛地落下。
混沌而沙哑的尖叫声有?气无力地响起,像是濒临死亡的游蛇。
陆响垂着眼,挨着男人的大腿,拔出了第一刀。
细小蠕动的割裂声后,星点血液飞溅到他苍白的脸颊上,顺着脸中慢慢滑落。
陆响黑发黑眸肆意张扬,宛如地狱的恶鬼,眼下的泪痣更是仿佛燃烧起了火红的烛光。
他微微咧嘴笑了,尖锐的虎牙如同吸血鬼恐怖的獠牙。
下一刀该落在?哪里?
陆响慢慢用指腹抹了抹血色的刀刃,反射的刀尖银光迎合着屋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