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让他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他一边跟随着秘书走上装饰精美的大理石楼梯,一边尽力驱散这些思绪。
他们来到一间装饰精美的休息室,这里曾经是蓬巴杜夫人的化妆间,如今则成为了总统办公室隔壁的候见室。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不同年代的画作,这些画作都是由各个公立博物馆“出借”来,给共和国的总统撑门面用的。
吕西安站在原地等候了一分钟,房间里终于响起了电铃声。那个秘书朝吕西安点点头,大步走向房间一头那两扇高耸的门,在上面敲了三下,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吕西安走进了总统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一面是正对着花园的三扇大落地窗,另外一面则是相对着窗户的三面贴墙的镜子,每一面都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上,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反射和折射的光线,让人感觉如同身处一座玻璃制成的花房。
总统的办公桌就放在最中间的那面镜子前,当吕西安走进房间后,他才终于站起身来。吕西安朝他鞠了一躬,而他则微微点头回礼,示意吕西安朝前走几步,同时自己也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
总统首先向吕西安伸出手,两个人握了握手,但其中并无亲近或友善之意。考虑到双方过往的交集,吕西安并不期待卡诺总统会对他表现的很热情,于是他也对于总统的冷淡不以为意,收回手之后还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方才对总统露出微笑。
“欢迎您的到来,巴罗瓦先生。”卡诺总统朝后退了一步,而后才带领着吕西安走向壁炉前摆放着的那两把扶手椅。在壁炉的正上方挂着一幅画像,画像当中的人物是总统阁下的祖父拉扎尔?卡诺,大革命时期的“胜利缔造者”,罗伯斯庇尔“公安委员会”的成员,法国科学院的院士,拿破仑手下的大臣,他从外国干涉军的手中拯救了大革命,而他的孙子则从野心家手里拯救了共和国。这幅画同样出自那个时代的巨匠雅克?大卫之手,画中人的目光严厉而坚定,脸上的线条紧绷,当他发表演讲反对自己的主子拿破仑称帝的时候,露出的就是这样的表情吗?祖父是共和派,孙子也是共和派,这一家子恐怕对于吕西安这样的投机者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看法。
“坦白地说,我如今真是百感交集啊,巴罗瓦先生。”两个人在椅子上落座,总统首先开了口,“如今的场面是我一直以来都想要避免的,但当它真的出现的时候,我也不得不承担我应尽的职责,亲自演完这出我并不想演的戏――您说,这是命运的玩笑,还是诅咒啊?”
“我觉得这是一种必然。”吕西安向椅背上靠了靠,“我一直都认为,我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个位置上,只不过这个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更早些。”
“的确很早,二十四岁的premier,纵观历史,恐怕只有英国的小皮特能和您相提并论了――他在成为首相的时候也是二十四岁。”总统轻轻用手敲着椅子的扶手,“但他的父亲是首相,而您的父亲只是个中尉,如果把你们的职业生涯比作登山的话,您的攀登道路可比他要险峻多了。”他轻轻笑了一声,“想必在攀爬的时候,您所付出的代价也比他要多不少吧?”
“或许吧,”吕西安轻笑一声,“但我在爬山的时候不喜欢回头看。”
“看身后的万丈深渊容易让人头晕,对吧?一想到自己距离粉身碎骨曾经这样近,很自然就会感到腿软,甚至丧失继续朝上爬的勇气。”总统的目光朝下移去,仿佛在他们的脚下真的有一道万丈深渊,“而且这种景象或许会让人想起那些在攀登过程当中为了减轻重量而抛弃掉的东西,您爬到了顶峰,它们可是在悬崖底下摔了个粉身碎骨啊。”
吕西安当然明白总统的言外之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就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个道理我想您和您的祖父都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