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心里堵的难受,感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也只有酒精能够让他暂时抛开如同泥石流一般涌向他的这些烦心事了。他感到喉咙有些恶心,于是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杯子,却不料把杯子扫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堆渣子。
他烦闷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去,决定多睡一段时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晚去办公室几个小时又有什么区别?过去的这段时间他一直睡不好,而突发事件引发的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更令他精疲力竭。屋子里颇为闷热,然而他依旧感到浑身发冷,于是他往上拉了拉被子,试图把自己裹的更严实一些。
吕西安一直睡到中午方才起床,他并没有胃口吃午餐,只是叫仆人送来了清水和一点面包对付了一番,又洗了一个热水澡。他将自己深深埋在浴缸里,让冒着热气的热水一直浸到下巴,这样做果然有效,他感到自己的手脚又重新开始听从大脑的指挥了。然而那种从昨晚就开始萦绕在他脑海当中的愤怒感并没有与酸麻一起消失,反倒更清晰了:那不仅仅是对于阿尔方斯的愤怒,而是对于这整个世界的,一种想要吞噬一切的愤怒。
在过去的人生里,吕西安失去过很多:父亲,母亲,朋友,乃至于比这些更亲密的存在,然而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抛弃的痛苦。但是比这种痛苦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种抛弃对他自尊心的伤害:他的自恋心理让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完美造物,他认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生来就必定是要在这世界上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的。他从来都是用过别人以后再把他们抛弃,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样对待。
因此阿尔方斯这样轻易地将他当作一颗比其他的棋子特殊不到哪里去的棋子牺牲掉,无异于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个巴掌――原来他吕西安?巴罗瓦,与曾经来到过这城市里的无数路易,马丁,雅克和皮埃尔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自以为是主宰历史的人物,实则不过是在浪潮当中随波逐流,偶然自己的船头和水流的流向一致,就以为自己是在乘风破浪了。他的自尊就像是一个气球,被吹的太大,而阿尔方斯掏出一根针戳了一下,就只剩下几块破碎的橡胶皮。
看着水面下自己苍白的皮肤,他决定了自己要来对付阿尔方斯――不但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报复,是为了证明虽然在这出戏里的剧情或许有波折,但吕西安?巴罗瓦一定是这出戏的主角!
既然他决定要对付阿尔方斯,那么他至少需要一个能给他出谋划策,协助他做些事情的帮手。他不由得怀念起德?拉罗舍尔伯爵,若是路易还在的话,应该会在这件事上帮助他的吧?虽说这并不符合那一类贵族的道德标准,但为了帮吕西安,或许就连德?拉罗舍尔伯爵也会在这件事上稍微通融一下。
他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他只剩下身边的这些人,而他必须从这些人当中选出一个最值得自己信任的。在人生的牌局当中,这一局里他抓到了一手烂牌,但也只能将就着把手里的牌打下去。
既然这样,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呼之欲出了:这个人应当是,恐怕也只能是夏尔?杜布瓦。夏尔做了这么些年的政治记者,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商界应当都有着复杂的关系网。如今吕西安手中唯一的一张牌恐怕就是那些一直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巴拿马运河公司的文件,而要把这张牌打好,他只能依靠夏尔。
那么他能依靠的了夏尔吗?与其他的人一样,夏尔的忠诚恐怕也只对他自己,那么吕西安自然不应当幻想依靠之前的交往情分就获得对方的帮助。但这同样也意味着,夏尔恐怕也谈不上对于阿尔方斯有多么忠诚,毕竟记者先生自己也说过,一根好的笔杆子无论是在哪里都有用武之地的,如今阿尔方斯大厦将倾,这只良禽也必然要择木而栖。而那些宝贵的文件不但能够保住吕西安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