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股”这一类的词如同魔咒一般,从每个人的嘴里说出,他们虔诚的说着自己也不明白的金融术语,就好像说一下这些词汇,金钱就会像雨水一样落在他们的头顶。

在这次增发的消息放出去以前,吕西安已经得到了承诺――阿尔方斯会为他买下和他目前持股比例相同的股票,他只需要写一张欠条就好了。而等到消息公布以后,作为海外银行的大股东和阿尔方斯众所周知的“朋友”,吕西安每天都被那些试图走他的关系买到新股的投机者所包围,惹得他不胜其烦,对这类人一概挡驾。

但有一些人他不得不耐着性子接待一番:增资消息放出去的第二天,莱蒙托夫将军亲自带着女儿来他在部里的办公室拜访,这位俄国外交官用一种低声下气的态度,请求吕西安能够帮忙,让他能够买上三十万法郎的新股。

吕西安大为惊奇,“您从哪里弄来这三十万法郎呢?”

莱蒙托娃小姐替她的父亲做了回答,“爸爸从彼得堡的一个犹太人放贷者那里借了一笔高利贷,”她的语气十分忧郁,“利息比起正常的市场利率……要高一些。”

“多少?”

“一年百分之二十,”莱蒙托夫将军说起这个数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飘忽不定,然而他还是用力挺直了身子,“但我很确信半个月的涨幅就能把这笔利息赚回来。”也不清楚他说这话是为了说服吕西安,还是试图说服他自己。

“这恐怕有些困难。”吕西安向将军坦诚,如今想要走阿尔方斯门路买股票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多的是比将军位高权重的人物,再说这一次发行新股大部分都是给原有的股东按比例定向增发,将军一开口就要买三十万法郎的股票,未免也太贪婪了些。

“是的,是的――但是如果您愿意说几句话的话,相比伊伦伯格先生应该不会……”将军有些不安地抓着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他似乎很难下决心说出接下来的话,但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时,那张嘴里说出来的内容几乎让吕西安吃惊地跳起来:

“我的女儿一直很仰慕您,如果您愿意帮我们这个忙的话,您可以和――”他咽了一口口水,“可以和娜塔莎,嗯,就是,您知道的。”

“爸爸!”莱蒙托娃小姐一脸的不可置信,“上帝啊,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将军的脸涨的通红,他扭过头去不敢看女儿的目光,但也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条件的意思。

莱蒙托娃小姐面色仿若白垩,这也难怪,与自己朝夕相处二十年的父亲突然变成了陌生人,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一种巨大的冲击,“不,爸爸,我不愿意。”她眼角泛着泪花,“您的提议不但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巴罗瓦先生。”

“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同意小姐的看法。”吕西安冷淡地看着将军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但看在您女儿的份上,我会和阿尔方斯说一声,让您买到您想要的股票――但下不为例,明白吗?”

将军一下子喜笑颜开,“啊,先生,您有一颗高尚的心灵,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您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将军连忙站起身,“真抱歉打扰了部长阁下办公,我这就告辞。”他用讨好的目光看向娜塔莎,“亲爱的娜塔莎,我们――”

“您自己走吧,我一会叫一辆出租马车回家。”莱蒙托娃小姐说。

将军尴尬地笑了笑,又朝吕西安鞠了一躬,小跑着出了门。

房门刚一关上,眼泪就从莱蒙托娃小姐的眼眶里掉了出来,“啊,这些证券真是要让他发疯了!”她用自己的手套擦了擦眼泪,“过去他是个多么有理智,多么好的人呀。”

“贪婪可以扭曲最高尚的灵魂。”吕西安苦笑了一声,他走到酒柜边上,给少女倒了一杯定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