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长?久卧床的圣上难得精神大好,撑坐起了身,人?给他梳洗更衣。
面对好似精神焕发?的圣上,养心殿众人?不喜反惧,匆匆遣了个腿脚快的宫人?去东宫禀了皇太子殿下。
皇太子很快疾步而来,脚步几多趔趄,见到殿内穿戴整齐的父皇,当即红了眼圈。
“父,父皇……”他哆嗦着嘴唇喊道。他对面的男人?,自打有记忆起就是?高大硬挺,丰神俊朗,如今却是?朝冠掩盖了华发?,朝服遮掩了病躯。是?他的过错,若不是?他,父皇也不会跌下高台,便也不会如这?行将就木般……是?他不忠不孝,是?他枉为人?子……
“非你之过。”圣上慢慢走上前?拍拍少年?太子的肩,低沉声道:“陪父皇走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太子含糊应了声,飞快低头抹了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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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两上了舆撵,一路上两人?无话,舆撵稳稳的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舆撵于跸道停下。圣上牵握住皇太子的手上了台阶,缓慢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勤政殿的殿门处走过去。迈进殿去,走过长?廊,缓慢踱步,带着少年?太子走向了高高在上的龙椅。
“九岁那年?,皇考驾崩,文元辅就这?般牵着朕的手,一步一台阶上了这?至高之位。”
朱靖伸手抚过龙椅冰凉的椅身,转身环顾空荡的金碧辉煌的大殿,冷峻却枯瘦的面上浮现抹对往日的追忆之色,“他告诉朕,帝王之路漫漫,要守好本?心持之以恒,莫要懈怠放纵,莫要辜负先皇的殷殷教诲。”
说到这?,他没什?么意味的笑笑:“主少难免国疑,臣强难免主弱,连朕的登基之日得到的也不是?恭贺却是?敲打。他,以及他们都忘了,自打朕踏上高台坐上这?把龙椅起,朕,便是?这?大梁朝的天!所谓天无二日,那日起,大梁朝就合该只有朕一个声音。”
他话说的慢,却是?那般从容不迫,不容置疑,缓步至龙椅前?坐下,掌心随意抚上扶手。
他望向空旷无人?的大殿中央,好似在看当年?与他作对的那些臣工们,“他们视朕年?少可欺,妄想以规矩教条约束朕将朕打造成?他们所谓的‘完美帝王’。殊不知,雄鹰焉能做人?掌中傀儡。最终的结果,朕,破了局……”
说到这?,他沉默了下来,太子没有应声,只是?怔怔的。
稍顷,殿里方又?重新响起那低沉的声音,“朕终于赢了,大权在握,乾纲独断,肃清朝纲,稳定时局。朕内定朝纲,外征戎夷,大梁朝在朕的手里日新月异,国富民?强,疆土扩大,时间证明,朕的政令以及改革都是?正确的,足矣道一句勋业彪炳,统领九州万方。”
年?少御极的帝王在举国的质疑声中,披荆斩棘,挥出了一个赫赫盛世来。他该骄傲自满的,也志满意得的。
可在旁边的太子听来,这?娓娓道来功绩的声音里,却无一丝半毫的自傲,反而透着一种无以言说的空洞。
太子不由得抬眼看去,就见龙椅上挺背坐着的人?双眸望着前?方,削瘦侧颜的神情空落落如魂魄离体,整个人?空了般。
他心中猛一突,脚下意识要朝龙椅迈进,可下一瞬就听得声音骤缓响起,“皇儿,今日父皇要教你最后一课。”
“父皇……”
“你静听便是?。”朱靖并未转向他,阖眸掩住其中万般情绪,“大权在握,万物皆在掌腹之间,就容易奢望些旁的东西?。尤其是?越得不到的,就越要得到手。世间其他万物皆好说,唯独人?心不可测,既做到这?个位置,就莫再奢望其他。”
莫要学?他,非要以身试险,终落于如斯境地。
当年?与朝臣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