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睡不着,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是战场上的雪白血红,是战友受伤后凄厉的惨叫,是苏军进攻时狰狞的面孔,是……爱人不管不顾地为敌人求情。
激战让他无暇处理这一切,可当战事平静下来后,只要稍微深想,他便无法控制地滋生出了可怖的怀疑和失望。
在他的认知里,这已经超出了同情和悲悯的范畴,完完全全涉足了敌我对立的立场,涉及了生死争斗的抉择。
火苗在壁炉里蹿起来,渐渐地温暖了寒冬里这个冰冷的公寓,盛开的炉火在不甘地摇晃,像是某种宗教火刑中振臂高呼的殉道者。
公寓房间安静得能听见火焰在吞噬的声音,他良久的沉默令你不自觉地心慌,于是你攀着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主动地邀请。
“哥哥……要,要做吗?”
你的视线掠过他望向了床头柜的位置,不是曾经家里熟悉的摆置,里面也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没有那个……”
你喃喃自语,以为他是在纠结安全措施,想了又想,然后咬了咬唇,在他已经打理好胡茬的下巴上吻了吻,甘愿做出了牺牲。
“哥哥,你要是,要是想的话,这次……这次可以直接进来……”
一直沉默着的费因茨眉心跳了跳,思绪断开,他无言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你裸露的肩头,然后俯低注视着闯入自己视线里的明显泛红的面庞。
“要,要是……”
你在他灼灼的视线下觉得很是羞耻,还是说不出那个词,费因茨也不主动搭话,只是平静地望着你。
最后,你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替换词,只好羞赧地贴在他身上半垂了眸,然后磕磕绊绊地把后半段话说了出来。
“要是……*的时候……再,再弄到外面……”这样应该就不会怀孕吧……
费因茨眉心跳得更厉害了,在你看不见的视野内肃了肃脸,他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打火机按了两下,把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烟雾。
“谁教的你这么不自爱?”
略有些冰冷的话让你直接从他身上愣怔地抬起了头,只见费因茨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支绕了个方向,手指虚拢着淡黄色的暗火,将火星那端避开了太过靠近他的你的脸。
而后男人抬起你的下颌,没等你反应过来,就把口里还没有吐出来的烟惩罚似的全都过渡到了你的嘴里。
烟草的味道瞬间刺激着你的鼻腔,你的嗓子被呛得咳嗽不断,浅蓝色的眼睛里也氤氲起来了生理性的眼泪。
他把烟掐灭,没有任何的事先铺垫,径直问:“伊娜,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你还是被那口烟呛得不行,还没来得及跟哥哥争辩他行为的不端,耳边便传来了他的质问。
竟然还是你从苏黎世回布达佩斯的时候,他在泰蕾莎城公寓里问过你的那个问题。
费因茨看见了你露出了一种不太能理解的迷茫神色,用两指再次抬起了你的下颌,深邃的蓝眸里映照着你的身影和星星点点的炉火。
“是真的如你所说,是因为……”
他缓慢地吐出后半段话,声音却让你感受不到来自哥哥的一丁点儿的温暖,就好像男人正在对你进行短暂停战后的某种清算。
“是因为爱我,还是……那该死的英国佬又给你安排了些什么任务让你不得不回来?”
甚至为此宁愿离开你们的女儿,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苏黎世。
你心中骇然,完全没料到哥哥会突然这样质问你,脑中也短暂地空白了一会儿。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实和真相是系统让你回来的。可是系统又是什么?你该怎么跟他解释?
一种超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