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老神在在。

何昌谷看到自己女儿走过来,忙收起了旱烟袋,喊道:“小囡来这干啥呢?!”

“大爷!你耳朵没问题啊!”张春芽醒悟过来。

何昌谷白他一眼,道:“你耳朵才有问题。”

倒春寒来得冷,何芝兰裹着大毛毯像是个粽子似的坐在车后座。又是这辆吉普车,又是往军区大院开,何芝兰心想这沈姑姑真是演法海演上瘾了,自己给她提前全剧终,她还不乐意了。

那天说了不再见沈玉树,她被吉普车送回去,到家闷头就睡。

睡了两天两夜,家里人担心不敢多问,何芝兰主动坦白,说缘分未到好聚好散,将来有缘自会相会,无缘那就各寻出路。

她是放宽了心,一点儿不在乎,给何家人气个半死。

何昌谷三天没和她说话,何建军则说小妹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林秀美则忍不住长吁短叹,全家只有何俊杰在饭桌上高举支持何芝兰大旗。

他从小就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可惜小姑不喜欢和他玩儿,还老拿毛主席语录训他。现在漂亮小姑从乡下回来了,更漂亮了,还愿意教他下象棋陪他玩,说话也有意思,不再是听得人耳朵起茧子的革命语录,而是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新奇故事。

简直太棒啦!小姑父什么的最好不要有!他才不要小姑嫁人搬出去住!

在家里住了两三天,跟何俊杰这个小孩儿逗着玩,何芝兰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只是有时候会想到她和沈玉树的孩子,她心里还是非常难受。整个人精神状态反反复复的,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悲伤,何芝兰觉得自己快成神经病了。

不过现在裹着沈玉树让张春芽带来的毯子,何芝兰心里哼哼,牛不喝水强摁头,她倒要看看沈姑姑又要唱哪出戏。一路上安静,何芝兰问什么关于沈玉树的情况,张春芽都是打哈哈过去,她干脆也就不问了。

从军区大院门口开过去,何芝兰感到奇怪,这是要去哪儿?

泾渭音乐与舞蹈学院白底黑字的招牌,军用吉普车开进去,几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孩好奇地看过去。

“哎,那好像是赵如意家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一闪而过。

红旗迎风飘扬,金属杆底下是块儿写着“为人民而舞”的石碑。从清水砖墙边走过去,几个在小练功房的姑娘一边互相压腿,一边小声八卦道:“又来个吉普车,不知道是哪家送进来的……”

“赵政委家的车,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