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绍眼光在上面顿了两秒,不着痕迹地收回来。
舒似压根就没察觉,她已经快尴尬死了。
又只能按捺住心头异样,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还行吧……”
边绍手里其实没有用力,只是动作很轻地按了两下,再加上他手上微凉的温度。
按在脚踝上只是有微微的刺痛感,余下的都是舒服缓和的感觉。
但她的脚掌在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手里握着,舒似怎么想都很不自在。
说起来,连戚济南都没这么给她捧过脚呢……
*
舒似坐的凳子是高板凳,没有后靠,脚被抬起之后容易失去重心,她只能拿挨针的那只手撑住凳子的边缘,另外一只手按住针口上的棉签头。
稳住之后,头一撇就看到小帘子旁的护士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手机,露在口罩外面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他俩。
跟舒似眼神对接之后,她立马就低下头去,一双手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啪啪啪地打字。
大有要把屏幕敲烂之势。
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看一眼张护的手机屏幕,就会发现她其实只是在微信群里聊天,只是屏幕上一水拉下来全是张护的头像加对话框:
[天啊,办公室里来了一女的打针,似乎跟边医生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惊天大料啊!]
[好生气啊,怎么办,我好想再给她来一针……]
啪啪敲完又偷偷摸摸地给俩人拍了张照片上传,@了全体成员,并附言:[边医生在给她捏脚!气到撕手机!]
舒似不知道她在敲什么,默默地转回头,表情乏乏地盯着白白的墙壁逃避现实。
还没逃避一分钟,边绍的那把声音又把她拉回了尴尬的现实。
“这样呢?会很疼吗?”他把着她的脚掌,动作轻柔地旋转了一圈。
还是刺痛感,但也不是难以忍受。
舒似眉间轻轻蹙了一下,回道:“有一点。”
“还好,不算严重,先在这冰敷二十分钟,回家之后再热敷二十分钟,每天三次,记住了吗?”
边绍抬手看了眼表,接着把冰袋轻压在她的脚踝上,整个人维持着不动的姿势就那么蹲着,目光专注地看着冰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下身穿的是一条黑色的休闲九分裤,舒似注意到他裤子大腿上有两三处小小的水痕。
应该是方才搁冰袋时留下的。
舒似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只觉喉头发干,她拉下右臂袖子,把棉签紧紧攥在手心里,然后闷闷地应了声:“嗯。”
办公室里一时没人说话,格外安静。
冰袋舒缓了疼痛,舒似焦躁的心情也渐渐褪去。
在跟张护眼瞪眼好几回之后,不光她遭不住,张护也像是受不了了,跟边绍打了声招呼出去了,那离开的背影气势汹汹,不像是去透气,倒是有点像去干架。
霎时间,办公室就只剩他们俩。
两人无言。
舒似低头偷偷地瞅着边绍的后脑勺。
他的发型是寸头,后脑勺形状圆润饱满,头发很短,发质粗黑,发梢末端平平过去。
她发现,边绍的脖子还挺长。
这会儿他低下头去,舒似能看到他脖子后颈椎微微在皮肤上显现出来的骨骼形状,在脖子中间偏右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舒似看得出神,目光大剌剌地就刺在人的脖颈上。
边绍似有所觉,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里带着困惑,“有事吗?”
舒似脸色一僵,把目光移开,心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