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听起来不像个问题，周乔扭头看他，杨安鲁已经靠回椅背，仰着头，人进到一种老佛入定的状态。

周乔没说话，戴上降噪耳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在飞机加速起飞的过程中渐渐感觉失重，微颠，再闭上眼思考

蒋爱德虽然是派他们二人去做项目，也讲明了奖惩规则和目标，但却没有交代清楚谁是主帅谁是副帅，若他们两个互相掣肘那不仅项目会黄，还会激化两方矛盾，难免要闹到蒋爱德那而不好收拾；但若真要合作，她又不清楚杨安鲁手里有什么牌，一旦此人早有二心，故意打翻一船人，岂不是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飞机冲出对流层底部，趋于平稳，有空乘服务人员拿来菜单，挨个旅客柔声问去。

周乔看杨安鲁一直戴着墨镜靠在椅后不动，还以为他睡着了，可美女空乘一靠近，人就活泼了：“哦，中式餐盒都有什么？哦哦……那雪菜肉丝面和小云吞就可以啊，再来一壶红茶……谢谢啊，我最喜欢坐你们东航了，空姐的素质是国内十大航空里排第一……我哪有开玩笑，是真的，你不知道吗？我飞多少趟了……你不信问我家领导，哎，周总，你说是不是？”

杨安鲁回头问周乔，周乔都懒得瞧他一眼，只点一杯拿铁和西式餐盒。

空乘看了一眼周乔，惯例般地微笑，不再多言，只礼貌地转身而去。

“周总平常都这么高冷的吗？”

周乔笑：“我有吗? 我只是在省点气力，不说无用的废话。你不知道吗？人说话太多耗气费神，容易减寿。”

杨安鲁也笑：“是吗？我就知道，如果乘客跟空姐摆冷脸，人家回头可能在你饭盒里吐口水。”

周乔轻哼一声，不屑同他作小儿般的斗嘴，杨安鲁倒是咯咯坏笑起来，好像看她变脸是件愉快的事。

餐上来，杨安鲁又问周乔：“你要不要来点云吞尝尝？”

周乔自是说不用，铺开餐巾，端着刀叉吃自己那一份，不知是不是受杨安鲁刚才那话影响，她忍不住仔细瞧了瞧食物和咖啡，端来看去就没了胃口，但看旁边那位大哥，倒是吃得呼哧呼哧那叫一个香。

餐罢，周乔又拾起资料看，杨安鲁说：“周总这么刻苦，老蒋招你这是赚了啊。”

周乔回：“杨总也不必这么挖苦我，我知道这些资料只是辅助性作用，重点还是要抓住上海数通的关键人物，我看了你们团队的分析，认为运维部的经理宋棣文是关键人物，这一点我也同意，一来呢，他是运维部的老大，二来呢，市场部的经理以前也是他部下，等于说他是上海这边最有话语权的人，虽然宋棣文是刘总底下的人，但改革派的王总也很尊重他，因此，我觉得先跟他见面是个不错的思路。”

杨安鲁笑：“跟他见面？你既然看了我们的报告你就知道，这个宋棣文从来不出席我们的会议，你知道这种骑墙派最大的问题在哪？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明确表态的，所以也就不会跟任何厂商走得太近，你要想见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周乔放下资料，侧头看他问：“那依杨总的建议呢，我们该怎么突破？”

“周总客气了，我还得听您安排。”

周乔讥道：“原来杨总刚才说的也都是客套话，什么合作双赢，难不成就是要我好好合作，让您赢两次？”

杨安鲁擦了擦嘴，呷一口茶说：“周总别多心啊，我这不是也没想好嘛！不过，我们销售要接触一个人也不是难事，只是按照周总的意思，打感情牌并不是什么上等策略。既然我是周总问老蒋要的人，我就全力配合周总好了，省的到时候我们俩闹得鸡飞狗跳的倒给他人捡了个便宜。”

周乔不知杨安鲁所指“他人”是不是蒋爱德，但此话也正暗合了她先前所虑，只是此话有多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