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雪白色的眼睫,纤长微翘,向上看时眼皮撑开的褶皱如同鸽子羽毛,又犹如一轮白色弯起的月亮。
赛托第一次见他时,就是在夜晚的采石场,他身后的天上有那样的月亮,和赛托儿时仰望的一样,洁白无暇。
他笃定了,这就是他的母神,让他开始渴望爱的,会爱他的奈芙蒂斯。
如果他们有那样的血脉连结,那么什么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注意安全。”辛禾雪想了想,仍旧说出了这句多余的嘱咐,“路上记得多喝水,小心中暑。”
尽管依照赛托的体质,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我会的。”
赛托牵起辛禾雪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颌上。
他低头,依恋地蹭了蹭辛禾雪细腻的手心,“我很听话。”
………
神牛节的庆典从泛滥季之初就开始准备,不只是底比斯王城的牛羊,下方的各个领主也在向底比斯城送来自己的祭祀礼。
牛羊群从沙丘的顶端向下驱赶,行商在使者队伍的庇护下,牵着载满货物的骆驼,去往繁华的新都。
得益于似乎无所不能的神使,还有信任神使并且将“神谕”推行下去的法老,在神牛节到来之前,底比斯的风貌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变,虽然不能说上是焕然一新,但水渠网络日渐完善,水车开始将尼罗河水引上高处的旱地,人们给牛套上改良的耕犁,井井有条的土地里播下新种子……
玻璃首先在王宫里出现,很快也成为了席卷民间的新风尚。
人们好奇地观赏着这种清透的材质,举起来仰望阳光穿过玻璃杯底的爪印。
“咕嘟嘟”
经过新的过滤法改进后的葡萄酒更加清甜,几乎没有杂质沉淀,晶莹水液带着气泡盈满了杯盏,在傍晚的夕阳余晖中染上金光。
清脆的铃铛与铃鼓就在此刻爆发!
黄昏的魔力已然降临!
尼罗河在棕榈树间湍急地流淌,神庙的石门涂上雾粉色。
突然炸开一声高而亮的歌喉。
“阿匹斯啊!神牛啊!
你是太阳的化身,星辰的守护,
你在神庙中走过,你的脚步踏响大地的律动!”
铛!
男女舞者在乐师的激昂旋律下兴冲冲地入场,里拉清脆悠扬,长笛高亢有力,隆隆的鼓声振奋人心,她们踏着轻盈的草编凉鞋,亚麻裙摆荡起充满力量,腰间系着装饰的釉陶珠链,旋转、奔跑、跳跃,生命的欢庆就在他们的脚下,他们踩着尼罗河水涨水落的韵律,飞扬起预祝丰收与繁荣的土尘!
神庙高耸屹立在河的东岸,所有底比斯人,所有来自远方庆贺的客人,只要是同饮尼罗河水的子民都能够参与这场盛大的庆典。
为了这片土地来年的丰收!
“神牛阿匹斯,赐福我们国度,
从尼罗河的源头到大地的尽头,
我们举杯同庆,歌唱你的荣光!”
士兵、乐师、旗手、贵族、祭司……
他们满心欢喜地敬献祭品,摩肩擦踵,欢歌笑语。
人影错落之处,阿纳赫特好似与周围的欢欣气氛隔绝开来。
他心不在焉地饮用着酒水,哪怕是曾经的贵族好友前来同他说话,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答。
庆典的祭祀仪式快要开始了。
他心中悬着一块石头,将落不落,阿纳赫特没有听见亲信传来成功的消息,反而松了一口气。
视线盯着杯盏,余光却瞥见白袍。
阿纳赫特提起一口气。
在那名亚述女奴蓦然错肩撞到对方的一刻,阿纳赫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只是为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