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荷特普唤出凡世之名的埃及王族,全然没有任何人类社会自认开化的礼仪姿态,他像是当年刚从青铜笼子里走出来一样,一双金棕色眼睛里皆是嗜血的强烈攻击性,矫健的四肢充满爆发力地抓取在地面,他弓背露齿,喉咙里是本能发出的威胁低吼声。

好像会在下一瞬就扑杀敌人,咬断人类的血管。

任谁看了,也会恐惧地认为,这仅仅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辛禾雪在这些动静里被吵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因为避免神使休息而外出守候的仆人闻声迅速赶来,他还端着神使的晚餐,但在看清宫殿内的情形之后。

噼里啪啦!

碗碟摔了粉碎,磨得糜烂的谷物粥狼藉地糊在地面上。

多来几次类似的场面,王宫就会不知不觉中多出了许多不必要的餐具支出。

“法老……阿努比斯大人……”

仆人战战兢兢,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床铺上的神使。

赛托显然也留意到辛禾雪已经苏醒过来,他下意识地看向对方,却还没有收起威胁的姿态。

属于兽类的煞气扑面而来。

辛禾雪的瞳孔缩了缩,尖锐地立成竖状,基于猫化的原因让他的身体将对方的行径判断为挑衅。

他的右手拉扯过一旁的织毯,盖住了自己的半身。

然而,赛托却错误地理解了那双竖状的粉瞳,以及行为背后的含义。

母神……

他让母神感到害怕了吗……?

让母神看到了

丑恶难堪的样子。

冰冷剑锋之下,原本如狼一般的未经驯化的王族,逐渐收敛起弓背露齿的姿态,紧接着却像是受到了致命伤害了一般,缓缓蜷缩起来,仿佛要无力地化为尚未出生的幼兽,仅仅是一团肉团,爬回母神温暖的腹中休养。

然而母神并没有选择抚慰他,只是坐在床铺之上。

最终,赛托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辛禾雪攥着织毯的手并没有松开。

拉荷特普的视线掠过对方和赛托,眸中的神色变了变,面上不显山露水地收起了短剑,“听维齐尔说,伊阿赫的身体不太舒服,呼唤医官来察看过了吗?”

辛禾雪的眼睫没有抬起,拉荷特普留意到他的睫毛也和那一头长发一样,是纤长而月白色的,像是初生的雏鸟绒羽,翕合时轻飘飘,没有重量,扇动不起任何一丝河面涟漪。

连说话也是轻声的,“已经让医官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

拉荷特普莫名地心头一软,有点隐隐约约的发麻感,就像是那样的羽毛顺着心脏泵血的方向挠了过去。

他目光扫过盖住辛禾雪下身的织毯,略带遗憾地收回视线,装作此前自己想要趁着对方入睡探寻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么,就在用过晚餐后好好休息吧,伊阿赫。”

“去给神使大人端来新的食物。”拉荷特普皱着眉吩咐,转身时金环紧扣的头发回旋出弧度,他高大的阴影遮蔽住地面蜷缩的王弟,威严道,“至于你,赛托。”

“看来你忘却了礼仪书吏曾经的诚恳教导,去领罚吧。再有下次……”

“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赛托垂着眼睛,拉荷特普的决定像是银耳勺冰凉地穿过他的耳道,又从另一端滑出,但是他没有得来母神的目光,这让他低着头颅,将指甲嵌进了肉里。

“滴答”

一颗血珠子晕开在地毯上。

………

直到拉荷特普离开,赛托被宫廷侍卫押送下去,辛禾雪才掀开遮蔽下身的织毯。

毛绒绒的触感扫过他的大腿内侧,盘踞在缠腰布之内,那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