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之中先前关过很多死刑犯,墙壁上挂着沾血的刑具,整个狱中阴森又安静。
近段时日诏狱中没再关什么人,因此也便不曾有先前的吵闹和谩骂。
时叶声瞧着那些刑具便觉得后脊发凉,狱卒给他带路去去见楚城寒,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平日,会给他用刑么?”
狱卒明显愣了愣,半晌才难以启齿道:“摄政王他……身子金贵,我们……我们也不敢随便上刑。”
时叶声心里一咯噔,脑子里嗡嗡想,楚城寒是不是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下意识追问道:“他又与你们说了什么?”
“呃,”狱卒的声音弱下去,斟酌着时叶声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摄政王说,陛下从一众秀女中挑中了他的画像,往后是要嫁进宫做皇后的……”
狱卒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气若游丝,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往后他要母仪天下,不能在狱中坏了身子。”
时叶声:“……”
诏狱中一阵安静,此处从前死过太多人,阴气很重。
狱卒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管去看帝王的脸色并揣测对方的心思,只能祈求对方和摄政王之间的恩恩怨怨能不能不要波及到无辜小人。
时叶声窒息了一会儿,有些无语:“楚城寒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了?”
“本来是不信的,但摄政王闲着总与属下几个说前朝往事,这等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时叶声张了张口,忽然便丧失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趣,只觉得先前白白操心楚城寒的安危。
楚城寒那张老是跑火车的嘴能让他日子过得好很多的,与其操心他过得好不好,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之后的剧情走向。
时叶声深吸一口气,打算转向回宫,却忽然听到楚城寒的声音从诏狱最里头传出来,平平静静的,似是寒暄一般:“陛下来探望臣,臣真是感动至极。”
时叶声没搭理他,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过身穿过黑沉的诏狱走道,一直走到最里面去,在那间宽敞的狱中瞧见了楚城寒。
阶下囚看起来不算狼狈,甚至还有些潇洒,坦然坐在铁床之上。
先前忽悠狱卒的那些话让狱卒信以为真,狱卒不敢苛待他,还给他准备了被褥和火盆。
除了没有能让他快乐的夜间生活,这日子过得和在甘露殿有什么区别?
时叶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甚至算得上冷漠,淡淡道:“你若非要觉得朕是来关照你的,那便由着你去。”
顿了顿,他接着道:“朕只想知道,通州募兵一事,你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楚城寒面上笑意未减,瞧起来还是吊儿郎当的没什么正形:“当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熊扶投降突厥,通州又地处要塞,兵力断不能少了,否则突厥攻入大燕,后果不堪设想。”
听起来倒也是情有可原,时叶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楚家军队战无不胜,就算是统领尚且不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轻易输给突厥。”
“没人敢做这样的假设。”
“你敢的,”时叶声笃定道,“你当然是敢的,否则当初不会故意输掉战争借此机会回京,又在京城逗留许久。”
楚城寒的势力已经逐步深入到京城,甚至已经触碰到皇宫之中了,无需亲自前往通州他也能下达指令,对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时叶声猜他此番进入诏狱或许是有着更深谋远虑的打算,他道:“你确定自己很快就能堂堂正正从狱中出来回到关外去,所以那个时候选择了妥协。”
而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时叶声。
他是一个有野心和谋略的人,如同太后那人一样,他们对时叶声都是喜欢的,但不足以让他们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