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祥,”时叶声的声线不高,听起来倒还算平静,“滚出去。”
“奴才还是在此处陪着陛下较好,等着太医来此替陛下诊疗。”
“不需要,”时叶声淡淡道,“都滚出去。”
他从地上爬起来,再不搭理张祥,径直回到寝殿,将殿门重重合上。
时叶声在门后站了一会儿,他的手还在颤抖,腿脚也有些软。
那个时候楚城寒若是不妥协,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死在乱箭之下了。
楚城寒虽然说得冷漠,最终还是松了手。
时叶声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些含糊不清,但对楚城寒似乎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线。
甚至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心思。
他不能确定,更无法笃定,但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楚城寒或许,真的是喜欢他的。
时叶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当想些什么,茫然地靠在门上缓了许久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就好像楚城寒本该喜欢自己一样。
时叶声闭了闭眼,他回到屏风后的小桌前,忽然想起什么来。
楚城寒走之前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一直被困在狱中,也不担心被判下死刑。
时叶声站在桌案前想了一会儿,又记起那时阎生说关外楚家军募兵。
熊扶投降突厥,楚家军广招人手,李尽风前往关外监督。
这个朝中如今只剩下楚城寒和太后了,等同于少了个极大的威胁。
楚城寒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时叶声想不明白,他只能看清楚城寒的情感,但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根据剧情知道他有着勃勃野心,最终会成为大燕万人之上的新王。
时叶声咬了咬唇瓣,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操之过急。
*
楚城寒进到诏狱后几日都极为安分,时叶声夜间偶尔会忽然醒过来,惺忪着睡眼下榻钻进楚城寒先前睡的小榻里,又在感到寒冷时再次醒来。
夜里睡不安稳,不过几日身体便撑不住,某日雪后染了风寒。
张祥给时叶声叫了太医,开了两副药服下。
时叶声捡着蜜饯压下口中的苦涩,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想着楚城寒在狱中会不会觉得冷。
那里毕竟是诏狱,他又是阶下囚,想必日子不会太好过。
时叶声对追求者一向是一视同仁的,都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楚城寒不一样,他们毕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在时叶声心里,关系总是不太一样的。
他捻着蜜饯出了会儿神,思虑半晌还是起了身穿上大氅,抱着手炉出了甘露殿。
张祥刚将太医送出去,返回来时迎面便和时叶声撞上,忙道:“陛下要去何处?”
“诏狱。”
张祥愣了愣:“天寒地冻,陛下去诏狱做什么?”
时叶声张了张口,忽然想起什么来,神情有些冷:“朕要去做什么还需要同你们报备么?”
“陛下恕罪。”
恩怨两清,时叶声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他不喜欢以德报怨,也不喜欢恩将仇报。
张祥那个时候放弃了自己,已经足以说明他的立场。
他是太后那边的人。
时叶声不想让张祥跟着自己,但也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宫中他是被囚在笼子里的鸟,没办法自己做主将监视的人轻易打发掉。
他心中烦乱,面上倒是没多少反应,径直向着诏狱而去,也懒得再搭理身后的张祥。
张祥已经不年轻了,鬓边生了白发,身躯也佝偻下去,并非是有意要卑躬屈膝。
时叶声刚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