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高先生海涵。”
沈江霖诚恳道。
高斗南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沈江霖连声说“好”,他很欣赏沈江霖的诚实自然,直接把他领到了自己堂屋后头的一个充作书房的次间里,摊开纸笔,让他写两个字给他看看。
沈江霖提笔写了一行字,高斗南看了之后,直接对他的握笔姿势进行了纠正:“手腕需有力,上浮一寸,秉笔立正,八面出锋方能顾……”
高斗南手把手教了沈江霖的握笔姿势,并且看着他写了一会儿字,然后才从自己的书案上凌乱的一堆纸张里,抽出了一本字帖,上面甚至还沾着些许油污:“这是我早年间写的字帖,你先按照我今天教你的姿势每日临摹五遍,十日后你把你的课业拿过来给我瞧瞧。”
这是已经同意了教导沈江霖写字了?
唐公望喜出望外,然后便听高斗南又叮嘱道:“正好十日后还要除草,到时候你可要早点过来,不能再像今日这般晚了。”
唐公望一个趔趄这是将他的徒弟当作佃农了不成?
沈江霖细细感受高斗南的指点,果然有所收获,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尤其是翻开高斗南给的那本字帖,里头的字一个个铁画银钩、姿态潇洒,颇有风骨且自成一派,实乃大家手笔。
光是这份字帖放到外面去,恐怕都有人打破了脑袋想要。
高斗南今日高兴,竟是留了唐公望与沈江霖吃晚饭,此刻已经日暮西山,高斗南从邻居那边赊来了一只鸡,又从菜园子掐了两根青瓜,一把青丝(韭菜),自己下厨,让沈江霖烧火,做了一锅红烧鸡,用酱油和醋凉拌了青瓜,青丝炒了蛋,又从柜子里掏出一袋剥好的花生米炸了,正好马车夫从镇上买了十斤白酒过来,兑在了唐公望带来的陈酿里。
高斗南家中只有一只喝酒的玉杯,是高斗南独用的,见没了杯子,高斗南直接拿了茶盏倒了一杯酒端给唐公望:“就用这个喝吧。”
两人将木桌子搬到了柳树下,四道菜一齐端了上去,配上佳酿,坐在柳树下迎着晚风习习,听着村里头的狗吠鸡鸣声,十分惬意舒适。
高斗南直接夹了一个鸡腿在沈江霖碗里,然后便不再管他,只管和唐公望吃酒聊天,两人一粒花生米可以嚼个半天,一个鸡爪子更是能配两杯酒,每喝一口酒,高斗南都要叹几声“好酒”,他和唐公望从朝堂聊到乡野,从前几年的所见所闻,聊到了民生艰难,说到兴起的时候,高斗南将鸡骨头往桌上一扔,骂道:“满朝诸公就没一个做实事的!去岁冬日,山西几个府县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压塌了多少百姓屋舍,上万难民想进北直隶避难,结果那些庸官就怕难民冲击京城,怎么也不开城门,活活冻死了数百人!”
高斗南说到这里,眼眶已经发红,他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是通过邸报读到的,当时便气怒攻心,生生将自己喝酒的玉杯都砸了,原本一套的玉杯,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一个。
唐公望也是知道这事的,去岁他还在职,朝堂官员以大局为重,当今圣上已经算是贤明,但是大周朝幅员辽阔,天灾不断,北直隶又拱卫京城,如何敢放难民进来?
世事难两全,如何能处处妥帖呢?
高斗南又浮了一大白,沈江霖坐在下首,为两位尊长斟酒。
沈江霖早就吃完了,唐公望也不再饮酒,只喝茶作陪,高斗南则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量极大,而且还不上脸,等到发现他喝多的时候,已经是醉倒在了桌上,鼾声如雷。
高斗南一人独居,唐公望没了办法,只能让车夫和徒弟将人拖到卧榻上去,见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这才理了饭桌,帮他掩上院门离开了。
唐公望坐上马车的时候,天上已繁星点点,夜风中带了一点凉意,他撩开车帘往高斗南的茅草屋的方向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