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商户女从前竟是伯府千金?!这绝对不可能!

程老板瞥了她一眼:“这事汴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定是没错。”

叶晚棠后退半步,只觉得自己方才那自豪于家世而生出的优越感十分可笑。

她认为自己出身于官宦人家便是高人一等,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所拥有的那点子东西,人家怕是连看都看不上。

伯爵府……她这辈子都成不了伯爵府的小姐。

怪不得那群名门贵女肯与她交好,原来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曾氏念叨了两句,忽地开口:“不是说这陵阳伯府被削爵了吗?”

叶晚棠听了,逐渐从方才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管她曾经如何?现在不照样是商户女?

她翘起唇角,立时又挺直了脊背。

程老板笑着摸摸胡子:“这话不能这么说,被削爵了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论如何,温家先祖都是从龙功臣,连圣上都感念温家当年的情谊。”

“当初还不上朝廷银子的人家有多少?其中还不乏公侯人家,可结果如何了?不还是只有温家全须全尾的,连块油皮儿都没破。人家先祖的牌位照样还在太庙里受人供奉呢!”

程老板又道:“更别提温二老爷拜在宋大儒门下,刚还中了解元,温家怎么看都是蒸蒸日上的。”

叶书岱赞同地点点头,更觉得这温家值得结交。

叶晚棠抿紧唇,细细想来,这温家娘子竟是处处都比她强。不光见过伯爵府的富贵,就连父亲都是宋大儒的亲传弟子。

她当真是命好!

叶书岱命小厮将准备好的花红礼物抬进来,同程老板送的那份放在一块,将礼单交由温家人后,带着家中人一同入厅去见温老太太。

温俊良在外头将桌椅摆放整齐,转头瞧了瞧叶家送来的那一箱子礼,皱起眉头往厨房去了。

厨房中香气四溢,锅里炸着排骨,另一个灶上熬着红豆,后头的大锅里炖着东坡肉……肉香混着浓郁香甜的豆香味,引人口舌生津。

温苒苒立在案板前头,将处理好的肥肠取出,她正要将肥肠扔入锅中焯水去味,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三丫头!”温俊良抬步迈了进来,随手拈起块蒸好的麻薯沾了白糖放入口中。麻薯绵软,白糖沙沙脆脆,米香裹着甜香,很是解馋。

他边嚼边道:“我方才瞧着那个什么叶家也送了礼,咱收不收?”

温苒苒把肥肠放入锅中,顺手放了些葱段后抬头:“就这么当场拒收也不好看……这样吧,三叔您把叶家的礼和礼单放在一块封上,等日后叶家有个什么事,咱们再把东西原样随回去就是。”

“成!我这就回去跟大哥说。”温俊良又拿了一块炸好的里脊送入口中,“三丫头,我走了啊,有事叫我!”

“可不敢叫您!”温苒苒笑着把人送走,“您要是多来几趟,这席面到晚上我都做不完!”

温俊良撇撇嘴:“瞧你小气的!跟你三婶婶越来越像了!”

“那三叔把方才吃的里脊肉给我吐出来!”

“我不!”温俊良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温苒苒看着温俊良的背影直摇头,心里却当真是羡慕她的这位三叔,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孩童似的,约莫这辈子最大的烦恼便是不知晚上饭究竟要吃什么。

她收回目光,将锅中的肥肠捞出反复清洗,直至水清澈无杂质后,再将肥肠切分成小段。

温苒苒游刃有余地备菜,却见康平又满脸不悦地钻了进来:“苒苒你是没瞧见,那林晚棠对你家老太太的亲热劲,瞧着都把自己当成亲孙女了。我还没见过上赶着给人当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