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迢卷毛被打湿了,软趴趴贴下来,进教室前跟狗似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无比娴熟地绕到张祁的位置上。
“迢迢。”我拉住他的帽子。
他后仰着头,表情不解:“嗯?怎么了媛媛?”
我把他拉到我里侧那个座位上:“你身上湿了,不要坐别人位置上。”
“噢。”宋继迢看了看张祁的位置,似乎仍有些不死心,但还是乖乖在我旁边坐下。
一坐下,他便扭着脖子趴在桌上,两眼巴巴地看着我,“媛媛,我们晚上一起看电影吧,我妈妈说我今天可以去你家玩,玩到很晚。”
“很晚是多晚?”
宋继迢语气有些昂扬:“八点半。”
“不过媛媛,你考得好么。”宋继迢又很担心地问,“成绩单发了以后,姨母还会让我们一起玩的吧?”
他头上的毛干了,翘起几根,像苹果柄一样,看着格外天真无邪。
我想起被我写得稀稀拉拉的卷子,拧了下眉毛:“你管这么多干嘛。”
第8章
炎炎夏日,窗外仿佛掀着一阵气浪。
我的睡眠质量时好时坏,午后在休息室,宋继迢用投影仪看动画片的时候我睡得很香,入夜,吵闹的声音没有了,我反倒睡不着。
过了几日成绩单寄了过来,是个勉强及格的水平,我只扫了一眼就随便堆在我房间书桌上。
从小到大向云教授我的东西并不完全适合应试,连一些测验和习题都是他自己出的,所以我妈只当我先去学校新鲜新鲜,并不关心我成绩如何,我也很符合她的期待,完全没怎么学。管家爷爷倒是挺高兴的,特地嘱咐冯阿姨晚上多烧点我爱吃的菜,庆祝我第一次参与人类社会科举成功。
但我倒是也第一次知道还有假期作业这种东西。
丽桑卓女士有几次在我面前问起宋继迢的课业,宋继迢都是乖乖说一声写完了,从来没有“快写完了”,“写到一半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便以为小初高的作业都写起来挺快的,因此返校那日拿到那么多册子后,不免有些头大。
想寄希望于向老师,但向云这时期同上辈子一样,回了趟老家,约莫一个月后才回来,我想知道个确切理由,便去询问我妈,她却只说向老师家里有事。
哼。
我就凭着我不算好用的脑子想啊想,最后又算了算日子,才记起这阵子大约是向云父亲的忌日。
我上辈子到后来,清明总是很忙,因为白天要赶两个地方,去完城区,又要坐车到一处乡下。
黑瓦白墙,杂草丛生,连门锁都不知道锈了有多少年。隔壁那个瞎眼的老奶奶喜欢搬张椅子出来晒太阳,年纪大,耳朵却很灵,听到我的脚步声,就问,云仔回来啦?
暑期歇在家里,我又发了两回病,有一回还不小心倒在了下楼的李进面前。
那种时候我意识没得很快,眼前几乎瞬间就黑了,也听不着声音。我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母亲,她脸色白得骇人,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见我醒来后,第一反应反而是闭上眼。
她模样看着很痛苦。
我很想告诉她,再坚持坚持就好了,到十五岁时候,我身体就能好很多了,但我那时候喉咙很干,说不出话,手臂也睡麻了,甚至不能抬起来给她擦擦眼泪。
那之后,我妈应该是受了刺激,接下来有几天,我的药是李进拿给我的。
不得不说,在李进面前吃药,真的有种服毒的感觉。我咽下药,又往喉咙里兑了几口水,把杯子递给他时,不小心碰到他指尖,手便是一缩。
他手温在夏天和蛇一样阴冷。
向云不在的期间,我妈还使唤我多去和李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