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合在一旁,我本以为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但膝盖压上床沿时候,发出一声牙酸的轻响,我再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他脸庞在灯下白得如玉一般,瞳孔很深,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迎着他的视线,我不由得吸了一小口气,磕磕绊绊说出早就找好的理由:“我,我今天,还,还想睡在这里,因为楼上没人......”
我抱着枕头,紧张到喉间咽了咽。
但他眼睫密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轻轻笑了一下。
我当他默许了,立刻欢天喜地手脚并用地上床,把枕头放到他身边,钻进被子里。
他醒了,继续看书,我就挨着他,手指缠着落到身上的头发玩。
“唉,最讨厌下雨的时候了。”我小声和他说着话,心里有些淡淡的可惜,“白天都不能到后面玩。”
想到什么,我转了转眼睛,又笑起来:“但是晚上冯阿姨做的小馄饨很香,我还想吃。”我扯了一下他睡衣袖子,“哥哥,你明天和我一起吃晚饭吧,好不好?”
“好不好呀?”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我心里变得很开心,慢慢地,在一片冷香中感到了困意,最后阖上了眼。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掀被子,坐起身。
和上次梦到语晴不一样,昨晚的梦几乎没有朦胧感,仿佛我套在我过去的壳子里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往事,真实得令人浑身发毛。
天已经蒙蒙亮,我下床去走廊接了一杯水,一阵清凉入口,总算冷静了许多。
再试图回忆那个梦,却又只剩了个模糊的印象,就和睡醒后的任何一个梦一样。
时间还早,我想了一会儿便不打算再想了,挥去那丝烦躁和晦气,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到下楼用早饭时候,几乎把凌晨的事忘了个干净。
李进今天也起晚了,所以早饭端到了主餐厅里吃。
碗筷碰撞的声音很轻,我勺子动得飞快,一碗粥很快就吞掉了,李进倒吃得格外慢,我擦完嘴起身,他还在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转头要走时,忽然听见一声:“愿愿。”
李进声音带着点晨起时的微哑,若非他直接叫我名字,我肯定会以为这张桌子上还有第三个人。
我侧过身,疑惑地问:“哥哥?怎么了?”
李进抬着头,用他那双漂亮眼睛看着我:“我听冯阿姨说,你下周就要期末考了。”
“嗯。”我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他睫毛扇了扇:“祝你考试顺利。”
说完,又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回答。
要不是这人是李进,我几乎要以为他在没话找话。
“......谢谢哥哥。”我勾了勾嘴角,“那我去复习了。”
实在害怕他会跟张祁一样,下句话就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一说完,我立刻拔腿走了。
☆、
考试那几天恰好都下雨,在路上看到的所有景象都灰蒙蒙的。
雨天像一个滤网,会筛出一个城市平日里不为人所见的部分,我坐车去学校的途中经常会观察我所能见的任何东西,微微发黑的鞋跟,折掉一根伞骨的雨伞,因为潮湿而褶皱垂下的衣角,这个时间点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没有谁会关注这场雨是美还是不美。
只会在想起近郊那个化工厂的时候,关心它脏还是不脏。
一想到近郊那块地,我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上辈子我接手公司时,对执政层仍然没什么概念,一些有关公司经营管理的知识甚至都还停留在从国外大学学到的三脚猫理论上,但我那时候又梗着脖子,一门心思要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