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鹤怔了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撑着手臂,费力地坐了起来,脑袋微垂,面庞隐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灼热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连发丝都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
天边密密麻麻的龙骨愈来愈近,带起一阵狂暴的疾风。裴文竹轻飘飘收回视线,正欲离开,耳畔突然响起少年沙哑的声音:“那种事情...就算不用你说,我也早就知道。”
她动作一顿。
“无论是你还是陆衷,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天才怎么可能会理解普通人的想法呢?一路顺风顺水的人,恐怕连不甘心是什么感觉都没体验过吧?”
少年的声音很轻,但裴文竹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沙粒漫天的无边荒漠中,李听鹤忽地抬起头,双眸压着浓烈的情绪,狠声道:“不甘心难道也有错吗?!”
这句话将他本就没剩多少的力气消耗大半,话音落下,他猛地捂着嘴咳嗽起来,殷红粘稠的血液顺着少年的指缝潺潺流出,落在波浪般翻涌的沙粒上,像开在荒漠中的花。
裴文竹静静地垂着眼,在李听鹤的身上,她再次看到了自已的影子。
总是努力追逐着无法达成的目标,即便知道或许自已想要的或许永远都无法实现,却依旧不肯停下脚步。
她轻声道:“不甘心,没有错。”
你也没有。
李听鹤倏然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已幻听了。女人的声音极低,在灼浪逼人的沙漠中响起时,被狂风压得零碎不堪。
他仰头对上裴文竹的双眼,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无形中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李听鹤努力辨认了许久,也未能看出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虽然立场不同,但我还是挺认可你的,当然,如果你还一心要找陆衷的麻烦,下次揍你的时候我也不会手软。”
裴文竹垂下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阿宓传来的传讯符,她无意在此多留,抬步便要离开,然而刚走出两步,她微一犹豫,还是回过头,认真道:“李听鹤,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风声飒飒中,李听鹤怔怔地看着烈阳下那抹刺眼的靛蓝背影,轻抿了抿唇。
“该死的陆衷...”
头顶灼热的天光被压境的密集白骨遮盖,依稀透出些斑驳的光点来,少年微弱的呢喃声被龙骨咆哮的声音掩盖:“我真是...”
羡慕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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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些森寒冷意的寒霜勾勒出团团莹白,站在婀娜挺立的梅林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陷入到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血缘...关系?
陆衷一脸惊悚地点评道:【我看出来了,这哥们就是个庸医。】
谢玉昭深有同感。
哪怕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能够证明上姜和陆衷有血缘关系的有力证据。
先不说这俩人的明晃晃摆在那里的年龄鸿沟,别说母子了,上姜做他的曾外祖母都绰绰有余,若他们二人当真是什么沾亲带故的亲戚,没道理陆衷身上一点妖修的痕迹都没有。
更何况当初陆衷能和上姜挂上钩也是因为上姜误以为他是陆采芳的好大儿才给带回魔域的,若不是出了意外,恐怕他们两个这辈子都没什么交集。
在陆衷的推搡下,谢玉昭清清嗓,小心翼翼试探道:“佛修...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明摆着下了钩子等幽篁自已主动说出来。
幽篁也是个傻的,闻言认真解释道:“那倒没有,贫僧佛门出身,对神识比较敏锐。二位的神识波动十分相似,似是同出一源,理论上讲,唯有血脉至亲才会如此,故而有此猜测。”
谢玉昭:“那脱离理论呢?”
幽篁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