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不被人认出来，他戴上了口罩，还有一顶鸭舌帽。

“我想问一下...流产手术...这里可以做吗？”

中年男人见怪不怪，笑了笑，随口应了，“可以的。”

“小伙子有点担当啊，陪女朋友过来？”

喉咙突然哽住。

陪女朋友一起打胎就算有担当了吗？

一个人来这里，杀掉肚腹中孩子的那些人，是悲伤还是解脱?

郑典慌乱低头，鸭舌帽遮住他的眼睛。他含糊答应了，“嗯...嗯...”

“几个月了？”

“三个月...吧。”

“真的不留？”医生看了他一眼，“你们年轻人，最容易冲动做决定。看你样子也应该成年了，过几年就能工作。现在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可就难说了。”

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提前说好啊，孩子掉了可别来我这里闹着后悔。”

“其实...这个孩子...”吞吞吐吐到底开不了口。

这个孩子是我怀着的。

说不出口。

郑典踌躇了，“我...我再想想。”

他有点坐不住。

在医生面前，说出自己是个怀孕双性人吗？

他还是做不到。

现在他们还在友好谈着他不存在的“女朋友”，等知道怀孕的是他...又会是什么态度？

郑典太久没有被当作一个正常人看待交流。

当他在网络上用小号发泄情绪，这些离奇的经历都被打为编故事。

天降粉批想吃精液，从清纯男大雌堕到犬交网黄，设门槛卖瑟图包，直到怀孕一棒打醒迷梦。

怎么看都是阴湿宅男的自我幻想。

还是口味独特的扶他xp。

当然，也不乏有借题发挥贴脸输出的网友。

“在？看看批。”

“全国空降？我有个朋友很感兴趣。”

“别锁了，让兄弟透透。”

“破防了？死人妖？有本事就来顺着网线打我吧hhhh”

“即使是在孙吧，也是重量级的存在。”

“炸裂的故事，本子哪里看？”

“李涛，被干爽不爽？”

“优质壮男，免费捐精。缓解饥渴批，满足小烧杯。”

“表情（流口水）（流口水）”

污言秽语挤满了后台。

蓝鸟号上只有发屌照求约的雄性野兽。

说着自以为很有魅力的话，为色打钱，郑典还要忍着恶心回应。

没有人理解他。

郑典感到孤独。

他很珍惜被当做正常人的感觉。

网黄是来钱比平常快，但是他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住了。

说到底，郑典内心还是没有接受这个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生殖器官。

他的脑子依然在按着男性的固有思维运转。

身体却在真实受着“思维上同类”的戕害。

这种割裂感让他痛苦不堪。

短暂的金钱麻醉了他对他人眼光的看法，但是内心深处他依然在乎着这些。

他还没有成长到为了什么东西，坚持自己存在的高度。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